第62章
兩人離都半月,人人都只道帝姬和駙馬一同游山玩水去了,卻未曾預(yù)料到,待帝姬回都的那一日,便在朝野掀起了一場幾乎震天撼地的動蕩。 也不知帝姬是怎么按捺著性子暗暗搜集了如此多的人證物證,但當群臣反應(yīng)過來之時木已成舟——南辰王偷換炮火的證據(jù)、指使刺客追殺帝姬的證據(jù)、豢養(yǎng)私兵的證據(jù)……這些證據(jù)如同雪花般紛至沓來,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最終引發(fā)了龐然難擋的雪崩。 皇帝震怒,當場下令將南辰王拿下,孟策倒還算鎮(zhèn)定,高聲喊冤。畢竟是皇親貴戚,不可能立刻問斬,皇帝便指派了顧清竹作為主審此案的官員。 “顧卿莫要辜負了朕的信任,萬萬不可徇私枉法!” 顧清竹出列,依舊是那副剛正不阿的清冷模樣,“臣遵旨?!?/br> 孟君軻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尷尬——這還是她大婚之日后第一次見顧清竹,夫君變義兄一事太過離奇,她還沒想到該如何面對他。但顧清竹又成了此案主審,這段時日免不了要頻繁打交道。 果不其然,第二日她便被傳喚過去問詢。 刑部審室,孟君軻孤身一人落座于椅上,對面坐著的是顧清竹和書記官。 自她進屋,顧清竹只簡單說了句“請坐”,然后便低頭整理手邊的卷宗。孟君軻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主動打招呼道:“義兄?!?/br> 希望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友善的態(tài)度…… 顧清竹整理東西的手一頓,抬頭看了孟君軻一眼,他雙眸漆黑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冷冰冰道:“不要喊我義兄。” 他臉頰瘦削,下頜流暢,不茍言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剛正不阿的清冷感——這還是孟君軻第一次見他如此模樣,在她心目中,顧清竹是溫和的,是賢惠的,是羞赧的,卻絕非是現(xiàn)在這樣冷冰冰的。 怪不得他出身微寒,卻上司重他、同僚敬他、下屬畏他,人人都道他顧清竹明察秋毫、斷案如神,百姓皆知顧青天不偏不倚、清正廉潔——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他的人生本該如朗朗明月般沒有半分污點。 思及至此,孟君軻收斂了神色,被問什么便答什么,不再主動多言半句。 接下來的問詢中規(guī)中矩,好像同之前的并無什么不同,但書記官總覺得周遭氣氛哪里怪怪的,顧大人也好似一副心情欠佳的模樣。 顧清竹有條不紊地繼續(xù)詢問:“你說此物證是在濱州于夜間取得,是你一個人探查得到的嗎?你獨自一人夜不歸宿,那個北魏的二皇子便沒有任何懷疑嗎?” 總覺得這問題透露出一股子古怪,但又好像沒什么特殊的,是以孟君軻老實巴交回答道:“他和我一起去的?!?/br> 得到這個答案,顧清竹眼睫輕顫了下,冷淡道:“哦?!?/br> 孟君軻:“?” 哦是幾個意思? 又是幾個類似的問題拋來,孟君軻回答完之后感覺渾身坐立不安,似乎有種刺刺撓撓之感,雖然不是很難受,但那種酥癢難耐的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終于將該問的問題都了解得七七八八,顧清竹卻突然沉默了,孟君軻不解地望向他,然后便突然得到一句:“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孟君軻疑惑:“嗯?” 這難道不是他審訊她嗎? 垂下眼眸,顧清竹平淡道:“沒有就算了,我送送帝姬?!?/br> 這倒也正常,她貴為帝姬,無論是誰主審都會起身相送。 兩人一路步至刑部大門外,孟君軻客氣道:“今日真是辛苦顧大人了,何不去帝姬府上坐坐?” “好?!?/br> “既然沒空的……”理所當然的話說了一半,孟君軻才反應(yīng)過來顧清竹剛剛居然說了個“好”,這下她頓時被架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尬笑道:“哈、啊哈哈,那便走唄?” 完了,要是被家里那個醋缸子知道,可不得水淹帝姬府。 顧清竹抿了抿唇,看向自顧自翻身上馬的孟君軻,直到將孟君軻看到不好意思,主動向他伸出一只手來。 只不過這次,他沒能坐在孟君軻懷里,而是孤零零被安置在后側(cè)。 快到帝姬府時,孟君軻下意識放慢了速度,探頭觀察了一番,發(fā)覺這次拓跋禹沒有站在門前迎接后,她才松了一口氣,安心于府前勒馬停下,示意顧清竹下來進府一敘。 兩人坐在前廳聊天,孟君軻給自己灌了不少熱茶,沒話找話道:“顧大人如今住在哪里了?” 剛說完,她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斷——住在哪兒?又不搬來帝姬府,他還能住在哪兒? 趕緊又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往嘴邊送,恨不得這個茶杯能再大些遮住自己的臉。 幸而這時,下人通報鄭瑜求見,孟君軻如獲大赦般喜不自禁道:“鄭瑜找本座定是有要事商談,快快請她進來?!?/br> 鄭瑜進來后本想直接告訴她“火藥丸已實現(xiàn)量產(chǎn)”這一好消息,但看到顧清竹,她便將話吞進肚子里,只是將手中圖紙和成本測算遞給孟君軻,面無表情道:“若是沒什么事,臣女便告退了。” 孟君軻大驚失色:“???” 這一句話都還沒說呢怎么就要走? 眼瞅著自己的救星扭頭離去,孟君軻立刻起身道:“我送送你!” 陪她走出前廳門口,鄭瑜這才看著她幽幽道:“三心二意終非長久之計,還望殿下好自為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