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是他卑劣了,借著身上的傷,求她能與自己并肩??墒沁@樣,也沒什么不好。 青廣陵的左手抬了起來,想去撫上右臂上姑娘的纖纖素指。公子的左手懸在空中,想去捉住什么,卻于近在咫尺的距離時,指間松了下來,漸漸回落,又藏回袖擺中。 這一切被白若月看在眼里,她曉得他想做什么,若是乞巧節(jié)那日兩人能在臨安城里夜游,也許她會主動牽住他的手。沒想到那日沒能遇見青廣陵,還弄出許宣這件事來,而后事事相連,好似就回不去當初相擁許諾的那個時候了。 一路走至禪房,別無他話。 白若月將青廣陵扶到床前坐下,探了探他的靈脈,仍是虛弱得很。 她雙指落在他的靈脈上,將自己的靈力緩緩地輸入到他靈脈中,銀色的靈流只注入了一下,就被一道銀黑色靈流阻擋。 青廣陵知曉她要為自己療傷,仰頭看向在床前站著的她,“若月,我不要你的靈力。” “用靈力來療傷,你好的會快一點?!卑兹粼聢猿?。 “我不需要?!鼻鄰V陵撤回自己的胳膊,用袖擺蓋上,“你要留著這些靈力,好好保護自己?!?/br> “那我能為你做寫什么呢……”白若月無力地說道,這一句,她是自問。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似很沒用,并不能緩解他的傷勢,也不能毫無保留地延續(xù)著兩人此前的那種曖昧。 “陪著我。”青廣陵躺回床上,心滿意足地望著眼前人,“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 “那你歇息。”白若月搬來凳子,坐在一旁,滿臉愁容。 “若月……”青廣陵欲言又止。他想去牽她的手,不過這個要求好似都不必提,她已經拒絕過了。 “你要說什么?” 他笑了笑,躺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已然很是滿足,“沒什么?!?/br> 待青廣陵沉穩(wěn)睡去后,已是夜月高懸時。 白若月走出藥廬,直奔西湖之濱。 白府院里,月落池塘,映在水里,魚戲蓮葉間,亦戲于池月中。 白若月站在池邊土地之上,抬手喚靈,恭敬一拜,道:“太白殿蛇妖白若月,求請土地仙!” 一股清新的泥土氣迎面撲來。一位矮小的老者,銀發(fā)蒼蒼,杵著拐棍從地底下鉆出來,只瞧了那姑娘一眼,就垂頭還禮道:“小仙土地公,來見仙人?!?/br> “在下太白金星坐下白蛇若月,有一事不明,特來請教?!?/br> 土地公能感覺到這蛇妖身上廣博的仙澤,想來不久就要位列仙班,便道:“當不得請教兩字,姑娘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來?!?/br> 白若月的手落在頸間,指尖一勾,將脖上掛著的紅繩和墜子一同拽出來,“我從前閉關了百年,醒來的時候忘卻了許多前塵往事,我不記得為何我脖子上會有這樣一個東西,我解不開??晌矣浀?,在我閉關以前,我曾在臨安生活過,這東西可能出自這里。我想請教一下,土地仙可知曉這是什么?” “得罪了?!蓖恋叵裳鲋^靠近姑娘,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水滴墜子,又抬手摩挲了一下那墜子,才無比肯定道:“這是青魚石,此間凡人喜歡掛在脖子上,驅邪利眠?!?/br> 青魚石?這剛好應了胡六幺之語。 “那這上面的繩子呢?”白若月?lián)嵰迅妫斑@個繩子我解不開,好似被法力束縛住了。” “解不開的紅繩?怎么會有解不開的繩子?人間有句俗語,冤家宜解不宜結,怕這解不開的繩子,不是吉利的東西?!蓖恋毓肓讼?,又到:“這世間確有紅繩難解,卻不該是解不開,難不成,是個詛咒?” “詛咒?” “老朽曾聽聞遠在幾萬年前的上古時代,有些百無禁忌的法術。比如仙家要同誰結一段良緣,就可以用法力來固兩截紅繩,因這紅繩的存在,而相互動情。這繩子沒有結,不是孽緣,該是相互喜歡?!蓖恋乩限哿宿酆?,“不過嘛,這若是兩廂情愿也是好的,就怕有人反悔、或有人使詐,那這紅繩解不開,可不就成了詛咒么。自古以來,人心難測,后來這種法術被禁過,時日長了,就失傳了。倚老兒之見,許是有姑娘的愛慕者,趁著姑娘閉關時,系了這東西。我從前只是聽說,卻不知道還真的有這種法術。” “我先時并沒有愛慕者?!卑兹粼聼o比肯定,不然自己怎么一丁點兒都不記得。 “那也許是無意撞上了,或者撿到的?”土地仙說著自己的猜測:“因緣際會這東西,很難講。比如西湖里的水鬼小蓮蓬,別看他不過就是個最低階、沒什么法力的小水鬼,只會撲騰撲騰水花玩玩,可旁的鬼三五年有去投胎的、有灰飛煙滅的,他這只小鬼,竟然活了百年。旁人都道他至純的性子才使得鬼生漫長,我卻曉得不是。他身上有神仙的符箓,護著他這百年魂魄未散。你道是不是有趣,沒人會想到,一個小水鬼而已,也會有這樣的因緣際會。老夫想,也許姑娘從前做過什么善事,無意撞見了這東西,護了姑娘一命呢?” 白若月謝過土地仙,站在津渡上看著月落西湖。她回想著從青城山醒來后的事情,師父說過,她當年在西湖之濱,偶遇了萬鬼過河,為了救助杭州百姓,傷了身子骨,昏迷了許久。所以自己可能在那場萬鬼過河里,偶然遇到了廣陵君,而后巧合地拾了這東西,或者被這個東西護住了?可怎么自己全然沒有印象?在青城山洞府醒來之前,自己從沒見過青廣陵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