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佛山寺就在山腰處,山腳下有一條長河,緩緩流淌,安靜祥和,果真是古寺的氣派。 山腳下的長街上是著名的小吃街,來游玩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只是下午畢竟還是悶熱了些,看起來人流也并不是很多。 上山過程不是很難,寺廟香火旺盛,裊裊香煙不斷,飄至高處,飄渺如云,似夢似幻。 古寺中央是棵老樹,不知多久的光景,但早已枝繁葉茂,上面還系著同樣款式的紅稠,悠悠然地伴著香煙在輕風(fēng)中搖晃。 一瞬間,謝忱看到的不是這滿樹紅綢,而是這如蓋的老樹。 他下意識地念了一句曾經(jīng)很喜歡的一句話,“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惆悵而落寞,帶著些林聽聽不太懂的茫然,像是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的孩子,輕輕呢喃著。 林聽也很喜歡《項脊軒志》,但謝忱的惆悵卻不像是悲傷,反倒是更像……惋惜。 “我老爹說,我媽剛查出來懷著我的時候,去山頭種了一棵樹,說是要讓我和小樹一起長大。” 謝忱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接著說,“后來,她沒見到那棵小樹,我老爹呢就時常喝醉了去看看那顆樹,又常常念著那句名言。” 謝忱學(xué)著老成的語氣又喃喃念了一遍,可字里行間沒有對妻子的緬懷,沒有對mama的思念,只有無數(shù)的歉意和自責(zé)。 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親生母親,這份罪孽,他歸咎于自己,深埋心中好久好久。 偏生又若無其事地灑脫,帶上虛偽的偽裝,行走在父親不愛、親人離世、表面光鮮的世界里。 林聽問:“那棵樹呢?” “沒了,”謝忱輕描淡寫地說,“我出生的那一年,下了場暴雨,樹就死了?!?/br> 謝輝甚至找了很多人想要救活那棵樹也已經(jīng)于事無補,那棵樹最終也沒留下來。 氣氛沉寂著,過了許久,林聽才有些沙啞地開口。 “想要祈福嗎?” 林聽拉著他進去,求了兩段紅綢,站在樹前,說,“聽說把紅綢系在樹干上,可以祈福消災(zāi)避難呢,不試試嗎?” 謝忱微怔,看著手中混雜著斑駁樹影的紅綢,心中涌動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酸澀的,苦悲的,他緩緩道,“好?!?/br> 掛上了紅綢,林聽閉目許愿,她臉上掛著微笑,心里只有一句話。 愿我所愛,平平安安。 謝忱掛好后,側(cè)目看著林聽,一時失神。 不得不說,林聽真的很漂亮,清純自然,眼角的淚痣清晰,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似是月牙兒般盛滿了笑意與期許。 他想,如果可以的話,林三三,你要永遠這么無憂無慮,平安喜樂。 如果真的能祈福,他愿意把自己的所有福氣全部給林聽。 驀地,林聽抬眼看他,笑問:“謝二狗,你想什么呢?” “我想你啊?!?/br> 話音繾綣,尾調(diào)拉長。 少年絲毫不掩飾他的愛意,滿眼都是女孩的身影,他抬手在她腦門彈了下,說:“林三三,你說咱倆以后結(jié)婚了,可以不要孩子嗎?” 林聽愣了愣,不明所以,隨即臉微紅,強裝鎮(zhèn)定地移開視線,眺望遠方道:“謝……謝忱,你說這是不是太早了?而且我還沒說要嫁給誰呢?!?/br> “你不嫁,我就陪你談一輩子戀愛?!?/br> 謝忱嗓音低沉富有磁性,鄭重而認真,像是在承諾余生。 林聽眨眨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眼謝忱,恰巧撞入少年溫柔如春風(fēng)、肆意又昂揚的目光里,頓時宛若融化的山間冰雪,連帶著自己的整顆心都在微微顫動。 她情緒一激動,就避免不了眼眶的酸澀,林聽垂下頭,驀地又笑道:“謝二狗,你又怎么了?怎么突然說這些話?” “我就是不舍得你受苦。” 謝忱不知想到了什么,宛若委屈的小獸般抱住了林聽,把頭埋在她鎖骨處,低聲說,“林三三,我就只有你了?!?/br> 林聽睜大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別人眼中光鮮亮麗的少年,此刻剝下了所有堅強偽裝后,也會說出這么一句令人難過的話。 對啊,他還有誰呢?他的爸爸有了新家,獨自將他留在了所有陰暗指責(zé)的過去,可過去還有誰呢? “對啊,”林聽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好好好,謝二狗,你還有我,我們也會有一個新家,很漂亮很溫馨的家?!?/br> “家里有謝二狗,有林三三,還有謝小二和林小二,我們永遠不分開?!?/br> 良久,謝忱從喉嚨里笑著擠出來一個字,“好?!?/br> 那天,謝忱和林聽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云旎她們之前收到林聽的信息之后也離開了,只能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 蘇寅琛和陳澤他們趁機帶著兩個女生去游樂園玩了一圈,全程請客。 只不過玩了個海盜船,結(jié)果兩人就吐了一地,形象也徹底摔碎了。 聽說他為了展現(xiàn)自己那其實都是肥rou的腹肌,特意和陳澤一起鉆進了海洋館的后臺,不知道從哪里薅了兩套人魚服,稀里糊涂地套上了。 結(jié)果直接鉆進了大廳展示區(qū),正準(zhǔn)備大顯健碩的腰肌時,蘇寅琛腳一抽筋,咕嚕兩聲下去了,陳澤在水里無情開笑,結(jié)果嗆了幾口水也下去了。 一群魚差點沒把他倆嚇?biāo)?,所幸工作人員比較給力,三兩下找人把他們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