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或許賀燃是天地間僅存的唯一一只鳳凰。 花楺不由好奇,當年師父究竟使用什么手段,才收到賀燃這種大妖做徒弟。在她看來,不學無術只懂吃喝玩樂的師父,完全傳授不了賀燃有用的本領。 她正胡思亂想,手腕內(nèi)側(cè)忽然一燙,光潔無暇的皮膚上,逐漸浮出一條血紅的藤蔓圖騰,蜿蜒向上,與她心脈相連。 這是心藤,并蒂而生,每根有兩條,分別寄宿在不同的宿主身上。一方宿主遇到危險時,另一方宿主會有感應,便能及時前去救援。 這次的噬靈鬼事件,讓渺渺心有余悸,為了避免類似事件的發(fā)生,特意把心藤交給她。 “把渺渺留在島上,一個人收拾那堆爛攤子,真的好么……”花楺小聲嘆口道。 炎小邪和云若失蹤,陶池變成兔子,這些事在人類看來太過匪夷所思,要是被知道,肯定會登上明天的頭版頭條,引起軒然大波。 與其個別人忽然消失引人懷疑,倒不如直接推掉這次錄制。 他們直接跑路,只留下渺渺一人作解釋。 一想到溫柔善良的渺渺,要一個妖面對那一大群人類,花楺就后悔得不行。 她應該留下,陪他一起。 陶池絲毫沒有身為兇獸的自覺,蹬著兔子腿,在花楺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 (壞蛋渺渺!不知道男男授受不親嗎!我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光了!把他扔掉才好!) 花楺聽不懂兔子語,眨眨眼,沉浸在后悔和內(nèi)疚中。 沈霧雙腿盤坐在旁邊,看透她的心思,不緊不慢道:“渺渺在人類世界混跡千年,自有一套與人類交往的辦法,用不著你這初出茅廬的小妖?!?/br> 頓了兩秒。 花楺慢吞吞“嗯”了聲,手指無意識揪住一撮兔子毛,慢慢收緊,悄無聲息朝遠離沈霧的方向挪了挪。 沈霧淡淡瞥了眼她的小動作,不置可否。 花楺眨眨眼,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又是千年。 真是巧了,千年前,她的師兄離開南禺山來到人間,聽沈霧話中意思,渺渺也是差不多那時候來的。 耳朵毛快被揪掉,陶池疼得齜牙咧嘴,兩條后腿不斷亂蹬。 花楺反應過來,連忙松手:“抱歉,弄疼你了,我給你揉揉。” 那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按摩在耳朵上,帶著淡淡花香,舒服極了。 陶池瞇了瞇眼,忽然覺得當一只兔子,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差勁。 花楺專心致志揉著被揪紅的兔耳朵,旁邊傳來聲音:“給我?!?/br> 她動作頓了下,抬頭看向沈霧,好似沒明白他的話。 沈霧沒做解釋,伸手探向她懷里。 花楺猝不及防,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懷里的兔子不翼而飛。 身體忽然騰空,陶池與沈霧對視一眼,不滿地蹬著兩條后腿,表示抗議。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你要干嘛!快放開我?。?/br> 沈霧抬手,把他往外隨手一丟。 半空中劃出一道雪白的拋物線。 “咕咕咕咕咕嘰!”(啊啊啊啊啊淦?。?/br> 隨著一聲刺耳的兔子尖叫,陶池吧唧落地,穩(wěn)穩(wěn)落到前方。 見他安全著陸,花楺懸著的心放下,下意識站起身,要去把他抱回來。 起身后,眼角余光才注意到兩側(cè)不斷往后涌動的云彩…… 身體不由自主晃了下,腿好軟…… 距離陶池不到兩米,好像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沈霧手肘撐在膝蓋,支起身,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趣事,淡淡一哂:“怕高?” “……”花楺半晌擠出一句,“并不?!?/br> 身為一只千年大妖,竟然會恐高?說出去不怕笑掉人大牙。 沈霧表情似笑非笑,顯然不信。 濃密烏黑的鳳羽連成一片,平坦又寬闊,沒有半點顛簸。 不想在他面前輸?shù)裘孀?,花楺吸一口氣,左腳顫顫巍巍朝前邁出一小步,身體像是狂風中的風箏,搖搖欲墜。 沈霧輕笑:“你在走獨木橋嗎?” 花楺沒有接話,事實上她現(xiàn)在根本無暇分心去想沈霧說了什么,眼前平坦寬闊的空地,仿佛無限變窄,只容得下單腳通過。 后背冷汗涔涔,好似忽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發(fā)軟的雙腿忽然抽筋,又疼又麻,傳遍全身,整個身體徹底失去了控制。在一陣猛烈搖晃之后,花楺偏離重心,身體不受控制地朝云端跌過去。 陶池尖叫:“咕嘰咕嘰!”(花花小心?。?/br> 云端之下,是萬丈深淵。 獵獵寒風刮在臉頰上,如刀削一般的疼。 花楺后悔了,逞強的后果便是,她馬上就要變成一灘含羞草餅,還是摔得膠黏稀爛的那種! 電光火石間,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下墜的身體穩(wěn)穩(wěn)蕩在半空中。 緊接著,隨著手腕上的力道一帶,她的身體猶如一根在風中飄搖的墻頭草,倏然輾轉(zhuǎn)向斜后方。 恰好落入沈霧懷里。 時間靜止了幾秒。 花楺用眼角斜斜看了眼云端之下的地面,山川江河變得和螞蟻一般小。 這得多高??! 想到她差點跌下去,身體又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