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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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曹管事,裴瞬倒突然想起他那日傳的話,不由按了按前額,回過身來打量她,探究地詢問:“你從前和皇上相識?” 姜漣微微發(fā)愣,一時反應(yīng)不及,又因為心中有虧,竟錯以為他知曉了她的籌劃,可轉(zhuǎn)念再想,若真讓他得知,又豈是問幾句這樣容易。 她暗嘲自己草木皆兵,垂眉遮掩住情緒,斟酌道:“皇上幼時曾跟著我父親讀過書呢,那時候他常來府上,我們倒說得上幾句話?!?/br> 裴瞬不露聲色,又問:“皇上那日來府上,留你說了什么?” 姜漣這才明白過來其中緣由,仔細(xì)回想,皇帝說得那些閑話,若是如實交代,反倒容易叫他起疑心,她停下手中動作,故作黯然道:“還能說什么,不過就是替我父親惋惜罷了,說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我父親那樣的人會坑殺百姓?!?/br> 同樣的話有太多人說過,裴瞬倒不曾懷疑,他收回目光,歪過身子靠向她,語氣滿不在乎:“這樣說來,當(dāng)初請先帝賓天時,倒忘了一樁事,理應(yīng)讓他先洗清了你父親的罪名,再讓你將那盞毒藥喂給他?!?/br> 這樣的光天化日,他對宮廷隱秘直認(rèn)不諱,姜漣心中大駭,下意識地打量周遭,唯恐被有心之人聽去。 “怕什么?”他無所顧憚,抬臂將手掌落在她的后頸,是完全掌握的姿態(tài),手指則在那塊皮rou上細(xì)細(xì)摩挲,一下接著一下。 他的手心冰涼,安撫的動作落在她身上并未使她寬慰,反倒平平生出冷汗來。 她咬了咬唇,“倒不是害怕,只是想起來還有些發(fā)慌?!?/br> 心慌不為其它,只為她要毒害的是勢位至尊的皇帝。她記得先帝被喂下那盞毒藥時,一直恨恨地瞪著她,雙目似要泣出血來,明明已沒有反抗的余地,偏還要極力抬起手去抓她的腕子,死不瞑目的人將所有氣力都聚集在手上,她的腕骨幾乎被他攥碎。 再想起那場景左腕依然會隱隱作痛,她下意識的要伸手去輕撫,卻被裴瞬抓住,他露出耐人尋味的神色,出言稱贊:“有些心慌那是自然的,但是你做的極好?!?/br> 姜漣毫不遲疑的點點頭,她心里最為清楚那夜瀕死的先帝多么可怖,她后來甚至為此做過許多次噩夢,可殺親之仇遠(yuǎn)遠(yuǎn)抵過夜臥夢魘,若重來一回,她照舊會送上那碗毒藥。 她此時的豪橫堅決,比她千依百順時更讓人覺得真切。 裴瞬眼底晦暗不明,抬手輕攬住她的肩,一種莫名的欣慰盈滿心頭,與他肩并著肩的人,和他懷著同樣的狠絕,這比直接地受她迎合更覺滿足。 姜漣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涌動,此時應(yīng)是取悅他最好的機會,可她心思全不在此處,再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逢迎。 馬車搖搖晃晃前行,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屏山離京中并不算遠(yuǎn),馬車一日便能到,因顧及皇上,在行至大半時特在中途驛站稍停,以供皇上歇息片刻。 姜漣隨裴瞬先下了馬車,驛站中人早已等著迎接,因不知此行還有皇上,皆跪于裴瞬左右,他們等閑見不到這樣拿印把兒的真佛,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獻(xiàn)殷勤的機會。 驛丞和驛卒們溜須拍馬的恭維話說過一通,皇帝才自隊伍后頭的馬車下來。 他瞧見眾人在裴瞬跟前百般奉承,面上沒有一絲變化,慢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織錦羅襕衫下擺處繁雜的水波紋,在走動間翻涌往復(fù),氅衣隨之間或掀起,露出緞面絲絳束就的好身段來。 “這是哪位大人?恕小的眼拙,瞧不出您的身份?!斌A丞算是未入品級的最末流,認(rèn)識的朝中官員屈指可數(shù),可他還算有眼力勁兒,知道能同攝政王一起的人絕非尋常之輩,笑意盈盈的行了大禮。 皇帝將袖中手爐遞給梁全,淡淡笑道:“沒有什么身份,不過是隨王爺一同來游玩。” 他愈不說明,愈叫人不敢輕視,驛丞心里有數(shù),絲毫不敢怠慢。 想來兩人早已經(jīng)商議好,裴瞬并未點明他的身份,皇帝也不作大,跟隨在裴瞬身后。 “王爺來得突然,來不及置辦好東西,王爺莫要怪罪?!斌A丞點頭哈腰地迎他們進(jìn)門。 裴瞬擺手道無妨,“備些吃的喝的,我們歇歇腳就動身?!?/br> 驛丞還欲挽留,“舟車勞頓的,王爺何不留下歇息一晚再走?!?/br> 裴瞬搖頭,朝承安抬了抬眼。 承安立即會意,將滿屋的人都請了出去,只留下他們幾人,門口有重重侍從把守,不允旁人靠近。 “今日種種作為雖為保護(hù)皇上,但到底是委屈了您,還請皇上恕罪?!迸崴补笆窒蚧实壅堊?,又親自為他試過茶,才重新斟茶遞給他。 皇帝伸手接過,溫聲笑道:“朕知道其中利害,不會為此介懷?!?/br> 裴瞬應(yīng)了個是,朝姜漣招了招手,示意她奉上吃食。 姜漣這才招呼人進(jìn)來,讓侍從將驛卒們奉上的吃食一一試過,才敢端至皇帝跟前,又親自為他布菜。 她離他極近,衣袖擺動間有馨香流露,其間夾雜著崖香淡淡的清幽氣味,與裴瞬身上的味道無異,能沾染上對方的熏香,該是何等親近。 皇帝覺得鼻子被熏得發(fā)酸,拿過一旁的巾帕掖了掖,笑著沖她點點頭,不等兩人眼神有任何交匯,便匆匆調(diào)轉(zhuǎn)到桌上,他只嘗了口素三絲,等她再要為他夾菜時,他忙止住了她,“不必在朕跟前伺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