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再演試試看(現(xiàn)言H)、我的風(fēng)箏、煎水作冰1V2、循循善誘、月食、棄他、佳人五嫁
他痛得死去活來,只恨不能死在當(dāng)下,又恨不能醫(yī)治她的郎中,更恨的是身為罪魁禍首的自己,從逼她拜堂,到殺死她的侍女,再到馬不停蹄的趕路,但凡有一樁他曾猶豫過,她都不至于落得今日的結(jié)果。 “王爺,起來吧,底下人都等著您呢,姜姑娘病逝,本就受盡折磨,您讓她安心去吧。”承安和親信們跪了滿地,本就狹窄的屋子顯得愈發(fā)擁擠。 他置若罔聞,蜷縮著身子躺到她身旁,想要去觸碰她的臉,在手將要接近時又放下了,他怕再感受到她的冰涼,只敢用目光在她面上流連,近乎哀求地說道:“醒醒吧,哪怕你要走我也認了,我不逼你了,一切都隨你,快醒醒吧。” 眾人眼看勸不動他,都無計可施,承安狠了狠心,知道若是今夜勸不走他,明兒一早得重新想法子再下二寸奈花花根,無論如何,得讓他徹底舍下,不受兒女情長左右。 第69章 長夜漫漫,無論如何相勸,裴瞬都不肯離開,就那樣蜷伏在她身側(cè),因為膽怯,甚至不敢緊挨著她。 萬籟俱寂之中,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最為珍重的人,明明還與自己同床共枕,卻已經(jīng)與世長辭,這種感觸過于折磨,以至于他在一夜間變得頹廢不已,眼窩深陷、胡須徒長。 承安進來瞧見倒嚇了一跳,顫聲叫了聲王爺,一時竟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對是錯。 他沒應(yīng)聲,有些無所適從地朝外張望一眼,本就粗糲的聲音愈發(fā)嘶啞:“天亮了?” “是,王爺節(jié)哀?!背邪差D了頓,躬身去扶他起來,不忍道:“王爺,咱們真該動身了,再拖下去,只怕要出事兒,您前幾日命人傳信給裴良,現(xiàn)在他大約已經(jīng)收到信了,只等著您去重振軍心呢,咱們手上還有兵馬在,不怕沒有重頭來過的機會,況且姑娘已經(jīng)過世,也要盡快準備……” 他沒狠下心說完剩下的話,裴瞬心里明白,毫無生機的雙目生出些波瀾,低聲喃喃:“不能將她安葬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尋不到親人,只怕她將來要怪罪我?!?/br> 承安說不怕,“不如命人將姑娘帶回京城,同她父母一起安葬到屏山?!?/br> 他連連搖頭,“她是我裴家的人,理應(yīng)入我裴家的陵?!?/br> 說來說去,又繞到承安最開始說的話,他們現(xiàn)在理應(yīng)盡快趕往懸北關(guān),只有最后取勝于皇帝,才有入陵的后話,否則他們裴家是謀反的逆臣,哪里還有墳?zāi)梗?/br> 可他還有執(zhí)念,死活舍不得離開她,他不敢想她被葬于地下的場景,只當(dāng)他自私,若是可以,他真想長留住她。 承安已經(jīng)等不及,一寸奈花花根只有一日的效用,再這樣往下拖,只怕她要醒過來,沒辦法,只能接著勸道:“王爺被磋磨成這樣,眼看著狼狽的很,姑娘若是瞧見,恐怕得嚇著,不如您先去盥洗。” 他已經(jīng)有些不大清醒,但聽見承安說會嚇著她,忙點頭應(yīng)下,任由人攙扶他出去。 床榻上熟睡的面容依舊沉靜,她并非依靠光艷贏得盛貌的美人,即使寂若死灰,自有弱骨纖形的美態(tài)。 承安羞愧地不敢看她,“姑娘,是承安對不住您,待王爺事成,我自會向您請罪,若是您扛不住……我給您償命,來世我給您當(dāng)牛做馬?!?/br> 回應(yīng)他的只有沉默,他咬了咬牙,將兩寸碾碎的奈花花根就水灌到她嘴里。 裴瞬盥洗完重又躺回姜漣身邊,滴水未進,底下人拿他沒辦法,暗中商討別的法子。 然而變故突生,在城外探路的人急匆匆來傳信:“王爺,大事不好了,皇上親自率人追上來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此處。” 裴瞬微微發(fā)怔,醒過神來的第一反應(yīng),竟是去抱身側(cè)的姜漣。 “王爺?!背邪残募比绶?,“咱們不能再耽擱了,理應(yīng)立即動身才是。” 他緩緩應(yīng)好,到底是想起了身上的重擔(dān),但經(jīng)過一夜的冷靜,似乎還未完全接受她已經(jīng)逝去的事實,將她橫抱在懷中,有要帶她一同離開的意思。 承安攔住他,“王爺,姑娘已經(jīng)去了,咱們到懸北關(guān)要在路上耽擱七八日,難道您要讓姑娘死了也跟著奔波,死了也不得安生嗎?” 他定定看著承安,嘴唇翕動:“我決不能把她留在這兒,她自己在這兒,誰能護著她?況且等小皇帝找上來,會把她帶走的,我不能……我不能叫別人帶走她?!?/br> 承安長呼一口氣,冒著惹他動怒的危險回應(yīng):“如果是皇上將姑娘帶走,起碼還能好好安置姑娘,若是咱們帶走,要么將她葬在荒郊野外,要么耗在路上看著她尸身腐爛,難道王爺真的還要像姑娘說的那般,永遠毫無顧忌對待她?王爺應(yīng)該明白的,姑娘最后想的,必然是能回到父母跟前,王爺何不成全她?” 不愧是自小跟在他身邊的人,太了解他的痛處,幾句話說得他失魂喪魄,他垂下手,那顆不甘的心隨著她一點點墜下去,直到徹底失去所有生機,再揚起面時,整張臉已經(jīng)被淚水沾濕。 承安沒敢再催促,只聽他的嗚咽聲越來越大,最后演變成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真是大錯特錯,直到她死,他想的還是只有自己,既想完成大業(yè),又要滿足一腔私欲。 他俯下身碰了碰她的額頭,泣不成聲:“別怪我,我不是存心要舍下你,只是不能再帶上你,但是我的心里永遠念著你,我永遠只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