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她有些認真又帶了些離譜地問道:你看我重影嗎? 紀懷序默默地答:不會。 吃藥了沒? 剛叫了外賣,還沒到。 家里有退燒藥啊,沒問齊頌? 齊箏的問話很自然,仿佛一切理所當然,讓紀懷序泛出些難言的滋味。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片刻后齊箏自床沿站起身,什么都沒說便朝門口走去。 紀懷序恍然抬眼,目光追隨著她直到消失,嘴巴張了幾次,卻還是沒能在她關上門前叫住她。 他的腦袋一片混沌。 齊箏走了。離開了。 她沒交代自己的去向,不是去拿個溫度計那樣的離開。 她應該不會再回來。 這樣的想法并沒有確切的源頭,但一旦產生便將他攫取進更令人暈眩的精神漩渦之中。 他重新閉上眼,感受著灼燙的呼吸,與微弱的脈搏。 咔噠。 門口響起聲音,紀懷序掀起眼簾有些驚訝地看著齊箏走近。 她先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床頭,再繞過紀懷序的床尾,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了一道半米的空隙。 柔和的午后自然光將房間照亮,為這個空間注入了一絲生氣。 而后齊箏走回了床邊,拿起托盤上的藥盒皺眉研究起來,很是認真的模樣。 在齊箏仔細看完說明拆開藥盒時,紀懷序的聲音微弱地響起:我是覺得不該用你們的東西。 齊箏手上動作稍停,與正在撐起身的紀懷序四目相對。 幸虧她的記性和理解力都還算不錯,很快意識到他是在解釋為什么沒量體溫,也沒問齊頌退燒藥的事。 大概是因為紀懷序的目光中透露出些小心翼翼,又或許是因為他正處于高燒中,虛弱得十分客觀,齊箏并沒有對他的解釋置之不理。 她按照說明書掰了一顆膠囊下來,和水杯一起遞給了他:不該計較的地方倒挺計較。 紀懷序接過,沒有猶疑地吞了下去。即便是燒到有些干渴,他也只是喝了一口溫水,仿佛在克制著什么。 不是計較。 他垂著頭,雖然身子偏向齊箏的方向,卻沒有去看她:我只是不想不想再因為做了沒分寸的事讓你不高興。 第67章 招數(shù):有點心機又如何 齊箏一反常態(tài)地看了紀懷序很久,最后十分溫柔地笑了一下:別想把生病的鍋甩我身上。 她的語氣同她的笑容一樣,也實在溫柔,以致于紀懷序一時無法將她說話的內容與語氣聯(lián)系起來。又或許他此刻生銹的腦子已經不太允許他思考。 他木然地重新低下頭,由發(fā)燒引起的心慌帶起他指尖的輕顫,近乎于痙攣。 別人病起來大概遠沒有他折磨,本就不好的身體底子有隨時搖搖欲墜的風險,疼痛加倍,虛弱也加倍。 在這種情況下再受到些精神刺激,無疑是一種毀滅性打擊。想必齊箏也很清楚。 紀懷序抬手撐著額頭,手指控制著痙攣插進頭發(fā),想要找到一絲方才丟失的她冰涼的體溫。 無聲之中,齊箏將他的反應和動作都看在眼里。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狀態(tài)的低迷,她有一瞬間竟然反思起剛才的玩笑是不是開大了。 齊箏摸了摸放在托盤上端來房間的碗,里面的粥已經沒那么燙了。 是打算繼續(xù)睡還是吃點東西?齊頌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齊箏轉移了話題,順帶將選擇直接拋給了紀懷序。 然而等了很久,紀懷序仍舊沒將埋在手心的頭抬起來,反而整個人有些蜷縮的趨勢。 還沒等齊箏挪過去看一眼,他便已弓著背抱住了腿,伏趴在膝間。 齊箏見狀不對,大概是他倒在路邊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立馬上手握住他的肩頭。 在感覺到他頻率混亂的呼吸起伏后,連忙問道:紀懷序?沒事吧?要不先躺下? 沒事。 微弱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伴隨低低的兩聲咳嗽勉強傳到了齊箏那里。 齊箏看見他搖了搖頭,燒到有些紅的耳朵在臂彎的遮掩下若隱若現(xiàn)。她難得手足無措。 紀懷序又緩了會兒,才慢慢地松開繃緊的手臂肌rou,抬起頭來看齊箏:真沒事。我先吃點東西再睡一覺。 紀懷序停頓了片刻,在齊箏的無動于衷下,手向一旁的床頭柜伸去。 結果他才端起碗底又立馬松手放下,放在碗里的勺子當啷一聲敲擊到了碗壁。 紀懷序有些懊惱地看著碗發(fā)呆了一會兒,又打算伸出另一只手一起端。 齊箏終于有了反應,半途攔住他,將他的手推了回去,自己端起了碗:行了,我來吧。 紀懷序有些呆愣遲鈍地看著齊箏挑了些碟子里的酸蘿卜放進粥里,連同一勺粥送到了他的嘴邊。 齊箏眼神一傳達張嘴的信號,剛才還迷茫的紀懷序就聽話地張嘴了。 粥的溫度剛好,酸蘿卜也夠開胃,讓紀懷序原本反胃到有些干苦的舌尖都有了短暫的解脫。 他看自己真是餓了,連白粥都吃出國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