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除夕那天她會和齊頌一起備菜,熱水不太舍得用,兩人的手都在冬日里凍得通紅,但齊頌很容易長凍瘡,她就只讓齊頌摘摘菜端端盤子。 今年稍微有點不一樣了,她們不再那么拮據(jù),還在明亮寬敞的屋子里過年,是以前不曾有過的體驗。 現(xiàn)在甚至還不用忙前忙后準備年夜飯,飯來張口的感覺好像挺不錯。 大概是習慣了紀懷序?qū)⒓覄瞻鼣?,齊箏打算先離開廚房,先去叫齊頌起床。 然而身子剛動,卻被一聲嘶給絆住了腳。 紀懷序倒吸一口涼氣,用手背捂住了右眼,有些齜牙咧嘴。 齊箏看了看砧板,趕忙將巧克力全塞進嘴里,在島臺上抽了張濕紙巾走了過去:辣椒進眼睛了? 好像是。 紀懷序的眼皮周邊皮膚開始迅速紅了起來,有被刺激分泌的淚水從他眼角流了下來,眼睛卻睜不開。 齊箏把他整個人撈過來,冰涼的濕巾迅速按在他眼睛上,紀懷序也反應比較快,捂住紙巾,又被齊箏牽引著挪了兩步在水池邊停下。 水流聲嘩嘩響起,他勉強睜著一只眼睛彎腰,就著齊箏捧著水的手沖洗起來。 沖了好半天,紀懷序才終于能睜開眼了。 他趴在池邊,背脊微微起伏,又想伸手擦眼睛,被齊箏阻止了。 先洗一洗。 紀懷序老老實實地用洗手液將手洗了個干凈,關起水龍頭的時候發(fā)絲上的水滴進眼睛,他習慣性地又要用手抹開,結果手上被齊箏塞進了干燥的毛巾。 他看齊箏一眼,將臉埋進毛巾里擦拭了起來。 擦完后紀懷序?qū)⒚磉f回給齊箏,就在齊箏搭上邊緣時,他抓住了她的手。 但還什么話都沒說,客廳就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齊箏。 齊頌見沒回應,又連著叫了好幾聲,聲音距離廚房越來越來近。 齊箏連忙將手抽了回來,卻一時沒有抽動。 她有些訝異地看向紀懷序,他很安靜地看著她,卻莫名透出一股執(zhí)拗。 齊箏并沒有去細想這種執(zhí)拗意味著什么,而是又用了更大的力氣,收回了自己的手,轉(zhuǎn)身就朝廚房外走去。 紀懷序手里一空,心里也一空。 片刻后,他繼續(xù)拿毛巾擦著臉上的水,慢條斯理地,一點點地撫過齊箏觸碰過的地方。 齊頌其實有點懶,但對于參與到年夜飯準備的這件事她是認真的,為了有充足的力氣,連午飯的年糕都難得吃了個干凈。 節(jié)前大家投票決定的海鮮雜燴加火鍋的年夜飯,準備起來比尋常的炒菜步驟上要簡單一些,最麻煩的是前期的清洗與配料調(diào)配,而這些活基本已經(jīng)被紀懷序一個人干完了,所以齊箏和齊頌就只需要簡單準備蔬菜和涼拌菜,準備的過程沒有太多油煙,干凈得很。 在齊頌坐在餐桌前邊看電競賽況邊搗皮蛋的時候,齊箏就在廚房里削著土豆。 土豆絲掉落進盆子里,在冷水中緩慢地散開,水面漂浮起一層淀粉。齊箏放下工具準備去清洗,身邊卻有人影靠近。 我來吧。紀懷序?qū)R箏伸進盆子里的手拉了出來,用那條毛巾裹住,不是說了別用這么冷的水嗎? 齊箏下意識就朝門口看去,同時將手迅速收了回來。 紀懷序動作一頓,抬眼看她。 又是這樣。 齊箏的目光從廚房門口移到他身上,隨口說了句:只是冷水沖一下,很快的。 紀懷序攥著毛巾靜靜凝視齊箏,在她準備撈出土豆絲的時候,終于沒忍住問了一句:小頌也不能知道嗎? 他問的是他們的關系。 齊箏身形一頓,很快又繼續(xù)動作:先別吧。 其實紀懷序明白齊箏的顧慮,無非是不想讓齊頌知道太多復雜的東西。 他們之間也并不穩(wěn)定,若有一天她反悔,無疑又需要對齊頌解釋,還不如齊頌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省了許多麻煩。 但明白和接受之間,隔的又何止天塹。 良久,紀懷序垂下眼:好。 由于這樣的小插曲,年夜飯的時候除了齊頌,另外兩人興致都不太高。 但齊箏向來是懂得偽裝情緒的,尤其不愿掃了興,便十分主動地聊著天,紀懷序也十分配合。 桌上的菜香氣撲鼻,客廳里正播放的春晚喜慶熱鬧,三人也都在正常吐槽節(jié)目侃天侃地,表面上來看沒有任何不對勁。 吃完飯后三人都聚在了客廳,齊頌窩在鋪了暖墊的單人沙發(fā)上,一邊玩游戲一邊看電視,時不時大笑出聲。 齊箏坐在齊頌一旁的長沙發(fā)上,紀懷序?qū)岷玫呐D滔冉o了齊頌,又在齊箏面前的茶幾上放下,順勢便坐在了她旁邊。 他們的手機都在哐哐作響,很多私聊和群里都在發(fā)起了紅包和祝福,紀懷序一個個任務似的點開,有的回應,有的保持沉默。 齊箏也是一樣的動作,順帶瞟兩眼偶爾不無聊的春晚。 紀懷序幾次想找個借口搭話打破兩人間那層奇怪的薄冰,但卻又給自己否決了。 在他終于準備好借著給齊箏看手機上刷到的段子打破沉默時,齊箏的手機鈴聲卻響了。 齊箏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手機上,微微蹙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