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謝的翻譯留下的傷口灼眼，下手狠，下口也狠，但是給了王言洲一一撫平那些傷痕的機會，王言洲竊喜，韓寧會認清這個她一直護蔭庇佑的小翻譯其實是個控制欲強烈，下手又沒輕重的混蛋，所以那晚，謝程一有多粗暴魯莽，他就有多克制小心，極力給韓寧足夠的溫柔纏綿。除了一開始。

    為自己爭一個機會，被她依賴的機會。

    陷入情欲的韓寧的確如此，不由自主地向他的懷抱靠近。

    但醒來之后，王言洲知道，謝程一跟她完了，那些不可言說，還不清的帳，都被他的瘋狂勾清了，韓寧也掙脫情欲蘇醒了。

    ——

    北京的活動是最后一場，連號日的最末，也是最宏大的一場，一組的同事處理好其他城市的事宜也都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包括二組的喬游。

    喬游是頭回來北京，一來就拉著韓寧和晨姐去嘗豆汁，韓寧從不自討苦吃，捏著鼻子退避叁尺，晨姐胡言亂語說自己備孕呢，不宜喝抹布水，最后下肚的只有喬游一人，呲牙咧嘴的也只有他一個。

    “那個品牌部經(jīng)理，真是有夠折騰的，之前說咱們擬的博主名單不符合他ME的調(diào)性，請他舉幾個他要的例子呢，又全都是近期出事的，”晨姐給喬游記錄丑樣，跟韓寧有一搭沒一搭閑聊，“還有那個小明星，這次也打包順帶來了，我真怕有什么幺蛾子。”

    “哪個小明星，穿假貨那個嗎？不是說假貨都是他那個男朋友送的，她也被渣男擺了一道嗎？”

    在晨姐唉聲嘆氣的目光里，韓寧明白了男友送的假貨只是一種公關策略，不過沒所謂，韓寧攤開手，“至少她風向逆轉了，大家都被煽動著攻擊男方，她支持者不少。”

    “可到底不是真金不怕火煉啊?！?/br>
    “別擔心，小明星只是個宣傳大使，ME的正牌代言人太有來頭。”韓寧說了個名字，是在國際上都享有盛譽的一位影星，晨姐吃驚了，捂著嘴，“他們搞什么啊，這么神秘，一點消息都沒走，等活動結束我可是要去要簽名的?！?/br>
    “就是噱頭咯，你想想，她亮相，小明星就降位了，鬧出海嘯都是無人在意的小水花?！?/br>
    “真夠牛的，”晨姐贊同地點點頭，后又忍不住喃喃，“不過這次活動結束，也意味著和昌銳的合作正式結束了?！?/br>
    韓寧嗯一聲，笑著斜眼看她，“大公司福利太好，舍不得?。俊?/br>
    “我又不是昌銳的員工，得點小利還不是沾某人的光？”晨姐嘴快，她知道韓寧不太愛聽這種跟昌銳掛鉤的欲言又止，想說什么緩緩，但見韓寧沒苦笑，沒氣惱，倒是有幾分惘然。

    正好喬游走來，聽到一句昌銳，一句小利，愣頭愣腦地插話，“最后一場活動小王總來嗎？活動伴手禮應該還能分到吧，上次拿到的那套手鏈真的太贊了。”

    那次陳式開工作室的男女老少都分到了伴手禮，就是王言洲出現(xiàn)在韓寧家前的那一次，晨姐白了他一眼，一向水火不容的韓寧倒是什么表示都沒有，她說，“我看看你上次拿到的有多贊?！?/br>
    喬游存了圖，拿出手機找出來給韓寧看，她煞有介事地放大，縮小，“嗯，頂貨……很遺憾地告訴你，這次的伴手禮只能跟參加活動的來賓拿一樣的，夠不到這么好了?！睂ι蠁逃问植唤獾哪抗猓n寧笑了笑，像解釋又像公布，“我和小王總分手了?！本驮趲讉€月前。

    不過也沒必要補充了。

    韓寧頭一回把和甲方不單純的關系擺到明面上，又唏噓，什么頭一回，也只有這個甲方的關系不單純，不正常，她在晨姐和喬游收不住訝異的目光里輕松不少，沒有想象當中藏著掖著躲避著的難以啟齒，她揮揮手，先往前走，“去場地了?！?/br>
    韓寧這次來沒報名字，讓喬游作威作福了一把，房間也蹭晨姐的雙床，北京分部的員工都不清楚乙方派來協(xié)辦的人里有個總負責人韓組長。王言洲能追到青島是因為露名，他還不至于把韓寧的照片貼到公司群里做通緝令。所以藏頭漏尾，隱姓埋名的韓寧覺得王言洲不會找來。

    也真如此，S市的活動比北京的早，陳式陳開親自控場，現(xiàn)在的品牌活動都有現(xiàn)場直播，為得就是和消費者拉近距離，韓寧在手機屏幕上看到和周邊人交流的王言洲，他狀態(tài)不錯，應該帶了隱形眼鏡，眸如春水，言笑晏晏，坐著的姿勢不過分端矜不過分散漫，人精致到頭發(fā)絲，一身墨綠色的休閑西裝襯得他膚白出眾，比旁邊描眉畫眼的姑娘還多幾分好顏色。

    韓寧看著就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恍惚，王言洲是比自己更體面的人，不提那天晚上的失態(tài)，洛小甲也在電話里跟她提過現(xiàn)在的小王總在昌銳不好過。韓寧一語成讖，王言洲搭上張氏又撤出，即使給足補償，被撂了面子的對方定然要給他難堪，昌銳是實業(yè)，素來走保險穩(wěn)妥的路子，多數(shù)高層也覺得這般行為是胡鬧，意圖干涉，他母親王堇翊雖然沒有說什么，但也沒有給予太多支持，一時間，兩方施壓，王言洲即使成功斡旋，也是要經(jīng)過一段焦頭爛額的時間，但是直播畫面里，完全看不出來。

    這么想著，畫面一轉，已經(jīng)切到其他人身上了。

    韓寧本來打算以觀眾視角剖析問題的，結果現(xiàn)在覺得索然無味。

    她在平板上記下：期待感不足。

    看了這么久，居然只有這一個問題，那在王言洲之前，期待感怎么足了？韓寧更是覺得無聊，反正也有別人收集整理這些，她直接關了平板和手機。

    這個時候晨姐抬起頭，她在檢索關于ME活動直播的關鍵詞，一直低著的脖子酸得要命，肚子也叫起來。

    現(xiàn)在是晚上了，他們晚飯吃得潦草，舉辦活動的這幾天，沒人能做到常規(guī)休息常規(guī)飲食，見韓寧也關了設備左顧右盼，便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是餓了，起身從包里翻出兩個密封袋遞給韓寧。

    晨姐說：“隔壁西點房買的，墊墊?！?/br>
    她沒拒絕，投之目光卻一愣，“杏仁酥？”

    “是啊，咖啡味的，沒嘗過這種，感覺還挺稀奇的，希望吃了今晚不會失眠。”

    “稀奇，”韓寧也重復，聲音低下去，“希望沒烤糊，也希望吃了不會失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