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今溪定神,一陣轟鳴如雷的馬蹄聲。 陸念的馬受了驚, 等陸今溪反應(yīng)過來,身下馬兒狂躁甩頭,漸漸不受控制。 失重感襲來,手中的韁繩被人猛力一拉,陸今溪腦中一片暈眩。 有力的臂膀攔住她欲墜的單薄身體。 前方的陸念被身下發(fā)狂的馬甩了下來。 陸今溪緩過神來,于賀宴體貼扶住她:“無事吧?” 陸今溪搖頭,淡看一眼身前冷沉的身影。 視線看到狼狽摔地的陸念,一旁的馬蹄被刀刃齊切斷。 怪不得摔了下來。 是謝敘動得手? 陸今溪神色復(fù)雜地看了眼無人攙扶的陸念。 陸念疼得幾欲哭泣,但又怕花了妝容。 只得乞憐地看向謝將軍。 卻只對上男人冷沉無起伏的視線:“陸三小姐,若是不擅長騎馬,便不要勉強?!?/br> 陸念的眼淚一瞬間就涌了出來。 于賀宴上前:“將軍,陸三小姐怕是受了傷,不若容在下帶小姐下去找大夫?!?/br> 隨即,望向陸今溪,征得同意。 陸今溪點頭。 本來好好的圍獵頓時大煞風景。 陸今溪不合時宜地想到剛才謝敘說得那番話。 “不會騎馬,便不要勉強” 這句話他也對她說過。 何樣的騎術(shù)才能入謝敘的眼? 如那喜紅帶束長發(fā)的女子,矯健翻身上馬,舉手投足無不颯爽的姿態(tài)一般么。 陸今溪輕笑出聲。 不是騎術(shù)入謝敘的眼,是騎馬的人入了他的眼。 “笑什么?” 身前修長身影駐足,負手而立,劍眉星目。 陸今溪不避他望向她的視線:“在想謝將軍因何幾次三番靠近我?!?/br> 謝敘深邃的黑眸給不了她答案。 她看不清他所想。 陸今溪不緊不慢道:“將軍想通過我引出煜王?” 沒有否認,陸今溪諷刺地勾唇,她這幾日察覺到總有人跟著她。 這直覺倒真是沒出錯。 陸今溪望向謝敘:“將軍怎么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您不知煜王與煜王妃不和么?” 這下謝敘倒不是毫無反應(yīng)了。 灼人的氣息席卷而來,所到之處,激起陸今溪一陣反感。 所幸這折磨并沒有太久。 謝敘挺直脊背,腦海中浮現(xiàn)那鴛鴦錦帕,下角“今溪贈昭離”,和那些畫,不置可否。 陸今溪瞧他一言不發(fā)的模樣,忽問道:“謝昭離真得謀反了?” 陸今溪至此都不信謝昭離會反,出事前一月,他還同她說要去封地做個閑散王爺。 那人一貫隨性肆意慣了,陸今溪不認為這樣的人愿為天子。 陸今溪沒等到謝敘的答案。 下頜被捏緊抬起,上位之人居高臨下:“陸今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br> “此外,收起你這種質(zhì)問的語氣。” 陸今溪被迫仰頭,這姿勢并不舒服,但,她可以看清男子雙目稍顯陰郁的模樣。 難怪謝敘如此情緒外露,在她面前不再平靜。 原來頭疾犯了。 年少的謝敘失了母親后困守冷宮,皇宮最不缺的便是捧高踩低之輩。 無東山再起希望的落魄皇子,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謝敘可以為了一口吃食爭得頭破血流,留下頭疾。 那個戲耍謝敘的皇子是謝敘手刃的第一個仇人。 而那個在冷風里為他揉捏額角的她…… 陸今溪抬手,輕柔又熟練地按上謝敘的額角。 手下炙熱guntang的身軀滯了一瞬。 陸今溪柔聲道:“謝將軍,您之前說錯了一句話?!?/br> 謝敘斂眸。 陸今溪:“您問我“就這么恨”?!?/br> 陸今溪搖頭:“我現(xiàn)在回答您,我,不恨。” “謝敘和陸今溪相識,但從未相知,更遑論愛恨?!?/br> “今日這一次幫您,算我對您近日恩情的報答。” 一直無言語的謝敘睜開狹長雙眸,冷冽的視線穿過她面無波瀾的面容,似要刺穿人心。 良久,沉聲道:“救命之恩,便以此抵過?” 陸今溪平靜道:“謝將軍,何必捅破那層窗戶紙呢?!?/br> “若是陸相爺不曾登門,您會相救么?” 陸今溪一字一頓:“您不會,謝將軍品性高潔,怎能輕易為不相干之人淌渾水,與叛臣之妻,與陳年舊事拉扯不清?!?/br> 擲地有聲:“您,避之不及?!?/br> 第9章 陸今溪,何必如此 “為何現(xiàn)在才明白?” 低沉嗓音如平地驚雷,陸今溪猝然間抬頭,雙眸打量過男子鋒利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再到那透著一股憐憫的雙眸。 渾身一震,腦海中浮現(xiàn)過往種種,紛雜的念頭如潮水般涌來,最后視線還是定格在眼前這雙幽深的黑眸。 他竟是在怪她為何從前纏著他。 忽而笑了:“謝敘,你我有深仇大恨么?過往從前一切,在你眼中都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謝敘眉心蹙了蹙,漆黑的眸子卻無半分波瀾:“陸今溪,何必如此,你過于心軟。” “何必如此重情意,只會傷了你自己?!?/br> 嗓音深沉而低啞。 陸今溪被迫揚起頭,直視那道冷戾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