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趔趄，他身上的頭如同浪花朵朵，狠狠晃了晃。

    曾國輝一時間爬不起來，一邊驚恐萬分呼喊著救命，一邊往后倒爬。

    “救命啊！”

    “沒人會來救你?！睉勋h跟蹤他這么久，怒氣早已飆到峰值。

    話落，油門一踩。

    黑紅色機車恍如破開黑夜的一道紅色閃電，像箭矢般破空而出，結(jié)結(jié)實實壓過曾國輝小腿骨。

    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響徹云霄，曾國輝目眥欲裂，還沒回過神來，飆至身后的機車已經(jīng)再度朝他沖過來。

    他就跟條狗一樣，只能拖著一條腿往前爬行。

    “救命?。　?/br>
    “殺人啦??！”

    “呃……”一聲綿長的哀叫后，感覺自己小腿骨已經(jīng)四分五裂的曾國輝額頭到脖子里的青筋全數(shù)爆出，捧著腿急促的大口喘氣。

    活生生被碾碎骨頭的痛根本無法形容，汗水像雨落下，他不可置信看著當(dāng)街行兇的女人下車，步伐穩(wěn)健緩慢，這時不知何處出來一個面罩金發(fā)女騎上機車，而女人正朝自己走來。

    疼痛讓曾國輝清醒過來，不禁想起連日來的事，陳述剛他們好像說神秘女人疑似對手杰克找來的雇傭兵還是承包商吧？具體他不清楚。

    瞧這多人形容過的高挑身形，還有那個幫手，他猛地瞪大眼，沒錯就是她！

    “你要做什么！給我站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傍晚還認為這女人很快會被解決，曾國輝現(xiàn)在恨不得穿回去打自己的嘴，眼看對方腳步不停，他越發(fā)心慌起來，忙著大叫：“我不管是誰讓你來的，我就是個幫忙做事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聽言，懷玥終于在距離他半米的地方停住腳步。

    “滴滴——”

    death小隊前來送貨的歐亞頭往一棟居民樓下的便利店前點了點。

    懷玥順著她眼神看過去，發(fā)現(xiàn)有個年輕小伙和收銀員正在報警。

    “沒事?！彼涞鲁鰞蓚€字。

    完整計劃已經(jīng)報上去，接下來的動靜要比被人發(fā)現(xiàn)還大，而且故意讓歐亞留下幫她這個小忙，就是為了坐實他們的猜測。

    “ok，i have to go.”歐亞覺得反正不是自己份內(nèi)事，瀟灑自如飆車走了。

    懷玥也不耽擱，一把拽起曾國輝衣領(lǐng)準(zhǔn)備把他塞入奔馳。

    “啊啊啊我不走！”曾國輝多怕啊，按照影視劇里下一步該埋尸了，他止不住咆哮，盡管一條腿斷了，叫喊得還是震天響。

    懷玥頭盔沒脫，聲音還是能鉆進來。

    很吵，很煩。

    盯了他兩秒，忍無可忍直接用力一頭撞過去。

    嘭一聲，曾國輝瞳孔放大，鼻孔飆出兩道血柱，隨即慢慢合上眼暈死了過去。

    “上輩子是野豬精吧？破鑼嗓子又尖又利，惡心吧啦。”懷玥咒罵著把人拖進后備箱后迅速離開現(xiàn)場。

    接下來，她還要去夜探會所。

    臨經(jīng)過時小伙和收銀員時，懷玥從窗口丟了張紙出去。

    小伙懵懵與收銀員面面相看，猶豫會還是撿了起來。

    紙上是一行打印出來的字：【陳述剛，想要人就拿合約來換，不然我打斷他牙讓他直播吐出一切哦。么么，我相信你懂是什么合約！

    ———您的威爾市熱心市民奉上】

    兩人：“……嗯？”

    金融大鱷陳述剛？哇！

    第32章

    “你是杰克派來的人對嗎？”

    “我可以告訴你很多秘密, 我還可以給你錢，只要你愿意放過我??！”

    “啊啊啊□□到底要做什么！”曾國輝驚恐地看著正手腳麻利給自己綁手的女人，約束帶收緊在夜色中發(fā)出響亮的喀吱聲, 手腳都被綁死, 隨即像垃圾一樣被丟在一堆蠅蟲飛繞的垃圾上。

    這里是座廢棄垃圾場，臟臭味和小飛蟲一起鉆入鼻腔, 曾國輝嘔了兩下，之前額頭上嘩嘩流下的血早已凝結(jié)成深紅硬塊, 表情稍微大一點就能感覺到傷口與周圍的繃緊感。

    顧不上疼痛，他只顧著討好地笑，眼神急匆匆朝剛拿起手機發(fā)信息的懷玥看去。

    她還戴著頭盔，身形高挑, 長卷發(fā)垂在肩膀上, 一身黑工裝肅殺意味濃重。

    盡管根本看不到面孔, 曾國輝也能清楚感知到一股強勢且極具壓迫的無形氣場，他嘿嘿地笑，“美女，你是拿錢辦事吧？我有很多錢, 賬戶里有很多很多錢, 都給你！”

    他不斷求饒，卻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還有一個駕著的攝像機, 開關(guān)紅點如同深淵惡魔的魔眼，一閃一閃。

    曾國輝一愣，這到底要干嘛？

    他慌得不行又開始咆哮，試圖用金錢挽回一絲余地。

    懷玥恍若未聞, 估算時間快到了，用準(zhǔn)備好的一次性手機卡直接給陳述剛打過去一個電話。

    “嘟嘟嘟——”

    “……”

    電話接通, 對面卻很安靜，顯然在等她先開口。

    懷玥靠在奔馳上，耐心等待著。

    從她到垃圾場這時間里，警察肯定已經(jīng)到現(xiàn)場，留下紙條意在勾引，結(jié)合最近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陳述剛絕對不會無視。

    她抬頭，黢黑暗夜下藏藍天空靜謐安詳，冷月彎彎，星子耀耀。

    陰謀詭計躋于光亮照映不到的地方，直到白光灑落，才終究無所遁形。

    光能驅(qū)散暗，這一道炙熱燃燒的光，是史雁柔先燃起來。

    懷玥其實非常厭惡與明明確認犯罪事實的王八蛋們周旋，他們多善于解釋美化自己的行為，每每看見陳停云故作深情，看見封淮幾人輕蔑無謂的言辭，都想狠狠一拳揍上去，直截了當(dāng)摁他們頭進馬桶逼問。

    可她是個軍人，軍人的職責(zé)是守護山河，是正義與道德的標(biāo)桿，一個人的沖動會毀滅專案組所有人的努力，成為污點。

    那位老奶奶為舉報走爛的腿將永遠也好不了，至死沒有全尸的史雁柔永遠無法安息，行走在刀刃上死于車禍的老周，還有傻愣愣相信懷南深愛好友、明明討厭也同意方案的莊昕蕓……所有憤怒燃燒成灰燼，窸窸窣窣落在她心里，要她忍住。

    但她忍不住，從看到曾國輝親昵親吻女兒臉的時候，灰燼重燃，烈火復(fù)蘇。

    今天曾國輝的命，能為小史同志奮力前行點亮的火炬添上一道星火，亦是熱心市民打擊罪惡的第一道槍響。

    就讓她成為一個擾亂公共與執(zhí)法秩序的罪犯，成為犯罪分子心目中的傭兵，不需要普羅大眾知曉懷玥，只希望塵埃落定時，柳城河岸邊堆滿悼念的鮮花。

    一旦開始，她就不會停。

    身前曾國輝咆哮不斷，懷玥深吸一口氣，眸光定在一分一秒前進的通話時間上。

    大概過去足足一分鐘左右，電話中終于傳出陳述剛冷靜而深沉的聲音：“你是誰?！?/br>
    “合約準(zhǔn)備好了嗎？”懷玥也不廢話。

    “你不說也沒關(guān)系，我有無數(shù)種辦法找到你。”陳述剛聲音重了些，伴隨著憤怒產(chǎn)生的呼哧聲，從話筒里傳出顯得更悶。

    懷玥嗤笑一聲，轉(zhuǎn)過身走到曾國輝身側(cè)，一腳踩住他的頭，冷冰冰對陳述剛說：“看你手機。”

    她還發(fā)了條提前準(zhǔn)備好鎖住的直播鏈接過去。

    “根據(jù)電話定位找我最短需要二十分鐘，你們趕過來需要一小時?！?/br>
    她直勾勾盯著紅點，無比希望自己有雙透視眼，可以透過攝像頭看到對面的陳述剛，痛痛快快看他氣急敗壞的臉。

    “這八十分鐘，你猜這廢物會不會在拷問下直播說些秘密？譬如你們與萬象娛樂的茍且勾當(dāng)？”

    萬象？曾國輝整張臉被迫埋入臟臭的垃圾堆，嘔吐幾下后才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非常怕死，根本來不及思考這通電話是打給誰的，也沒聽清什么，為狗命立即慌忙大喊：“我說！我都會說！你放過我！”

    未幾，電話里頭呼哧聲漸歇，陳述剛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合約馬上準(zhǔn)備好，我不管你是誰找來的，我就當(dāng)你是朋友，有話好說?！?/br>
    “嘟嘟——”

    懷玥直接切斷電話，掰斷手機隨意一丟。

    再等了七八分鐘后，負責(zé)暗中觀察的專案組成員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陳述剛剛從警局回家，他和保鏢兩輛車，另外天上人間開出三輛車正在朝你那去?！?/br>
    bingo！

    果然！

    懷玥滿意地笑了，被激怒的蠢貨就是笨。

    原先她出發(fā)準(zhǔn)備問問曾國輝，順便去摸一摸會所的路，臨出發(fā)前接到鄭娥消息說今天天上人間有大魚在，安保很嚴(yán)，縱然她身手再利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

    所以故意玩一手調(diào)虎離山，陳述剛果然被激怒，在不確定她究竟是誰的情況下，果斷帶一批人出發(fā)了。

    金風(fēng)是保安隊長，不會離開。

    帶走一批，剩下的就好處理。

    懷玥：“你們繼續(xù)盯著，我要行動了?！?/br>
    成員肅聲：“保證完成任務(wù)！”

    還有些話懷玥沒說，她垂眼，腳下像死狗一樣躺著的曾國輝還在哀叫，儼然一副不知死到臨頭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

    “……”

    這句話今天懷玥聽膩了。

    切斷通訊，她松腳緩緩俯下身，黑色皮套包裹的指尖掐住他的下頜，極為冷血地說：“我嗎？我就是一熱心市民，專門獵殺你們這種壞胚。你知道殺人就會留下線索，但還有一種方式能讓人悄然脫身，你猜是什么？”

    從被襲擊到現(xiàn)在，可以說曾國輝一直都是懵的，這會兒聽到死字，他表情不受控制地慌起來：“只要你別殺我，我都會告訴你！求求你放過我，你想知道萬象是吧？我現(xiàn)在就說！”

    估算還有點時間，懷玥頓了頓：“行，那你說說。譬如你在替陳述剛做什么？”

    察覺懷玥語氣稍松，曾國輝喜極而泣，忙不迭吐露：“我和天上人間的副經(jīng)理秦朗是遠房親戚，有一天他找到我說給我個活干，只要我從鎏金k班挑選一些學(xué)生去找萬象的劉志強簽約直播合同，抽成一個就能有十萬。因為直播有色，那些學(xué)生基本上都會違約，還不起錢，秦朗就會把他們帶到會所賣身賺錢！”

    和祝睿說的一樣，倒是沒騙人。

    懷玥緊接著問：“直播平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