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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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衛(wèi)出手后,周圍的富家子一個個都不吭聲了,眼睜睜看著方景時牽著婉禾的手,將她領到了李衛(wèi)身側。 婉禾先行一禮,給李衛(wèi)斟了滿滿一杯酒,聲音輕軟道:“婉禾敬李大人。” 李衛(wèi)喝了酒,攬美人入懷,神色愈發(fā)放松愜意。 緊接著又有美伎上臺彈奏,叫好聲再起,酒酣意濃時,婉禾悄悄沖這邊做了個手勢,得手了。 方景時叫來巡場的小二:“李家那邊如何了?” 小二的粗布衣服里面赫然是一身夜行衣:“已經把信送入了大夫人房中,小的回來的時候大夫人正吆喝著備馬車呢!” 蕭子昱點點頭,刷地展開扇子,躺在搖椅上開始吟唱:“一朝別后,兩地相懸,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 是卓文君的《怨郎詩》。 楊導抵著下頜位置,眉心微皺,這段是劇本里沒有的。搭戲的演員也有點不知所措,在原地愣了一晌,見楊導沒有打斷,這才按照原定劇情沖進了煙云閣。 方景時吟道:“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李家大夫人帶著下人們沖了進來:“李衛(wèi)你個殺千刀的孬種!凈來這花柳地找狐貍精!” 李衛(wèi)本來在瞇眼品茶,驀地被一只繡鞋砸在了頭上,懷中婉禾跌落在地上,發(fā)出嬌呼。 他卻無心再管,屁滾尿流地爬起來:“夫人怎么來了?。俊?/br> 煙云閣一時混亂,巡場的小二卻不見了蹤影,李夫人見無人制止,竟在場子里追著李衛(wèi)砸起來。 混亂中婉禾奔上二樓,找到方景時,臉上已無疲意和醉態(tài)。她從懷中掏出一紙官文樣的東西:“主人,得手了。” “李衛(wèi)被大夫人抓住,今晚應該無暇關心名單的去處?!?/br> “不錯,”方景時滿意地一收手,念完《怨郎詩》最后幾句,“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br> “過!”楊導罕見地高喊了一聲,“蕭子昱臨場發(fā)揮這段不錯?!?/br> “演得太順了!”陳楚然也從之前消沉的狀態(tài)里走了出來,“好過癮!” 飾演李衛(wèi)大夫人的女演員笑道:“看劇本的時候還不覺得,戲中子昱一念《怨郎詩》,我那憤恨的感覺登時就起來了。” “你那繡鞋砸得我不輕,”飾演李衛(wèi)的演員也哈哈笑道。 楊導說:“蕭子昱再來補拍一個寫字的鏡頭這個場景就算過了。” 煙云閣遴選花魁前都會由方景時親筆提一句詩,掛于門楣。這次要他寫的是李白的《對酒》。 這種鏡頭一般都是演員做做動作,后期找專門的老師書寫拼接,用手替來完成場景。 蕭子昱頸項稍垂,執(zhí)筆點墨,整個人的狀態(tài)就變了:“我可以試著寫一下。” “子昱還會書法呢?”周啟臨笑著問了句。 蕭子昱專注于手中執(zhí)筆,并未接話,手腕輕懸,筆尖走動,直接將《對酒》默了出來。 “蒲萄酒,金叵羅,吳姬十五細馬馱?!?/br> 他為人沉靜,下筆卻是灑脫行楷,且字體未從先師,獨具一格。 “哇,蕭老師的手握毛筆也太好看了吧!”陳楚然小聲贊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的感染,一直沒開口的杜若潮也說道:“小蕭老師,可不可以多嘴問一句,你這字體師承何處?” 聽那語氣,竟帶上了幾分恭敬。 第39章 蕭子昱手腕一頓, 筆勢卻沒停,將最后一字寫完,才道:“家?guī)煙o名, 且已經去世了。”他抬頭看向杜若潮, “杜老師可是想到了什么故人?” “不算故人, ”杜若潮若有所思道,“只是這字跡有些熟悉?!?/br> 兩人打著啞謎,周圍的看客搞不清楚狀況,周啟臨說道:“我怎么感覺子昱寫繁體字比簡體字要好看?” 劇本圍讀他倆常坐在一起,蕭子昱的劇本上密密麻麻做滿了注釋和標記, 字跡雖工整, 卻有些刻板,像初學字的小孩寫的, 哪有這幾段行楷這般瀟灑恣意。 “好久沒練過硬筆,生疏了?!笔捵雨攀滞笠晦D, 將毛筆蘸水洗過后插進筆筒,一整套動作嫻熟流暢, 像是經常洗筆研磨。 杜若潮一直盯著他動作, 沉默不語。 拍攝進行得順利, 這天提前收工, 大家都嚷著出去聚餐放松一下。蕭子昱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沒有跟眾人扎堆打車去餐廳, 等導演組也收工完畢,楊導果然向他招了招手:“小蕭, 過來一下?!?/br> 白天熱鬧雜亂的休息棚恢復了寂靜, 深藍色篷布被余暉襯得發(fā)紫。棚里只有楊導和杜若潮兩個人,楊導抬手按亮了頂燈, “小蕭,坐?!?/br> 蕭子昱抽凳坐下,脊背挺直如竹,就聽杜若潮開門見山道:“小蕭,你知道五國嗎?” 蕭子昱捏緊了指尖:“略知一二,五國以梁為中心,北趙,西涼,南蜀,吐蕃,四方呈割據(jù)之勢?!?/br> 杜若潮說:“你開機宴上行的祭祀之禮便是大梁的禮法?!?/br> 蕭子昱頷首:“看來杜老師對大梁頗有研究?!?/br> 杜若潮抿唇不語,楊導問道:“小蕭,你這禮數(shù)難不成也是從師父那里學的?” 蕭子昱總不好說自己其實是古代人,保守道:“沒錯?!?/br> 見兩人默然,蕭子昱繼續(xù)道:“大梁歷史上下三百年,經歷十幾位君主,其中卻單單有了幾年空白,據(jù)我所知,那是太子袁珩在位的時期,這劇本我讀起來……” 他沉吟道:“……不似杜撰,反倒像史實?!?/br> “敢問杜老師從何處得此實跡,子昱想請教一二?!?/br> 杜若潮輕輕嘆了口氣:“這個故事,其實是聽我舅公講來的,細節(jié)方面無從考據(jù)?!?/br> 蕭子昱面色平靜,心中卻駭了一跳。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保留有前世記憶的人不止他一個! 而且此人對太子的經歷了解詳實,必定不是鄉(xiāng)野村夫之流,他是朝中人! 蕭子昱竭力克制著心頭悸動,勉強平靜道:“不知道杜老師可否幫忙引薦?” 沒想到杜若潮搖了搖頭,“自從舅母去世后,舅公就出家為僧了,生活與世隔絕,幾乎不見外人?!?/br> “那可否告知寺廟名稱?”蕭子昱迫切道。 “沒用的,”杜若潮說,“我舅公常年云游,回來的日子少,只在中秋新年露面……他出家的寺廟倒是在云京,叫青云寺?!?/br> 蕭子昱心頭駭然,走出帳篷時還有些失魂落魄。找一個四處云游的僧人有多難尚且不論,對方愿不愿意見他也是個問題。 但看此人對大梁歷史如此了解,那說不定也會知道當年自己去世之后的事情。 袁珩有否如他遺愿所說,善待蜀地百姓……他的師門,有沒有存活下來? 聚餐時蕭子昱仍是魂不守舍,周啟臨察覺到他的異樣,關心道:“怎么臉色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無事?!笔捵雨哦⒅蛔兰t彤彤的川菜,他不吃辣,卻錯過了點單,此刻無從下筷。 有些想念不知什么時候吃過的一道蒜蓉芥藍。 周啟臨不明所以:“他家的麻辣小龍蝦很香,夠勁!” 陳楚然也道:“蕭哥嘗嘗吧,真的很好吃,今晚又要漲稱了?!?/br> “好?!笔捵雨派炜陫A了一只到碗里,沒有剝,只溫和笑道:“剛才走神了?!?/br> 等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陳楚然被經紀人抓去做臉部按摩,防水腫。蕭子昱和周啟臨同乘一車回到酒店,在電梯前分開。 道別后蕭子昱沒進電梯,而是漫無目的逛到了吧臺處,他心里很滿,思緒也有點亂,肯定睡不著。 酒水單是花哨的洋文,蕭子昱看了一眼果斷放棄,沖酒保指了指菜單上的冰美式。 午夜時分適合飲烈酒,撞艷遇,獨自喝苦咖啡也太可憐了些。酒保小哥沖他吹了聲口哨,用蹩腳的漢語道:“我送你一杯氣泡水?!?/br> 蕭子昱坐在角落里乖乖等喝,目光在場中逡巡,這個點還在外面通宵的除了夜貓子就是老外,各種洋語嘰里呱啦。有個褐色頭發(fā)的外國人注意到他,前后不過一秒鐘的對視,對方竟然大大方方走了過來。 蕭子昱下意識擺手,想表示自己不懂洋文,結果對方一張嘴卻是口流利漢語,還帶著東北的碴子味兒:“嗨帥哥,你是明星?” 這下不得不回應了,蕭子昱說:“我在附近拍戲。” “我也是!我拍電影!”對方自來熟地坐到他身邊,“我從那邊看見你,就感覺你像明星!” 蕭子昱以前跟隨太子接見各國來使,其中不乏皮膚黝黑的龜茲人和身材高大的韃靼人,這種淺褐色頭發(fā)、灰藍色眼珠的卻沒見過。 “嘿!”對方不滿地叫起來,“你打量我的眼神像在觀察一條長毛狗。” 蕭子昱沒想到這么明顯,不好意思道:“抱歉?!?/br> “你是個很靦腆的東方人,”長毛狗做出評價,“今晚一個人來的嗎?” 話音剛落,蕭子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對方看到是視頻電話,有些沮喪道:“啊,我就說美人怎么會寂寞,你的王子來了?!?/br> “不是……”蕭子昱不知道如何解釋,先滑了接聽:“喂?” 袁珩的側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他那邊天光仍亮,背景是粼粼江面和漆色暗紅的長橋。 袁珩靠在護欄上,手指隨意地捏著手機,自下而上的角度襯得臉部線條愈發(fā)凌厲。 蕭子昱知道他要去歐洲出差,遠在地球的另一邊,和云京的時差有十幾個小時。但親眼見到還是感覺不可思議,難免暴露出古人沒見識的一面:“你那邊還是白天?” 袁珩垂眸一笑,看得出心情很是愉悅:“普羅旺斯,剛到傍晚?!?/br> 然而那份愉悅在看清蕭子昱后消散了大半,袁珩的聲音低下去幾度:“怎么在酒吧?你那邊應該凌晨12點了?!?/br> “12點你還給我打電話,”蕭子昱說,“我平時已經睡了?!?/br> 袁珩無法解釋他的心情,跟南法的合作公司溝通還算順利,會議結束后他沒打車,沿著江邊慢慢往回走,落日燎烈,他不顧時差給人撥了過去。 袁珩不聽他狡辯,鏡頭扭轉見看到另外一人,聲音沉沉的,“那條長毛狗是誰?” “喂,我叫艾瑞克,”外國小哥叫起來,“我聽得懂中文!” 袁珩換了種語言,發(fā)音不很清亮,夾雜著彈舌般的顫音。外國小哥神色變得復雜起來,用母語回了幾句,同時做出了舉手投降的姿勢:“okok,我明白。” “你們說了什么?”蕭子昱不解。 “某只雄性動物正在宣誓他的領地,”小哥以牙還牙道,在袁珩的臉色進一步沉下去之前跑掉了。 蕭子昱神色有些茫然:“你剛才說的什么洋話?” “俄語,”袁珩說道,“離這些無所事事的毛子遠一點?!?/br> “hi,你的冰美式好了?!本瓢尚「鐚⒖Х韧频绞捵雨琶媲?,“請慢用?!?/br> “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袁珩問道。 “呃……”蕭子昱眉頭輕斂,苦于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