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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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昱催動韁繩,疾風卻不大樂意走動。天氣炎熱,它在馬棚的陰涼地里踱著圈,不肯往場子里跑。 “又不樂意干活了是不是?”工作人員上前拍它的耳朵。 疾風尥了尥蹶子,很響亮地哞了一聲。 袁珩,乖。蕭子昱在心里同馬對話。 他在馬鐙上稍站起來,用腿夾住馬腹,給了疾風一個節(jié)奏。疾風總算是掉了頭,踏著蹄子跑進馬場。 高溫天氣馬都不愿意動彈,宋妺和周啟臨都是在工作人員的輔助下跑起來的,此刻落后于疾風一段距離。宋妺目瞪口呆:“小蕭老師也太謙虛了吧,這技術甩我兩條街啊?!?/br> 楊導也瞇起眼睛看向遠處那個輕盈的身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資歷深點的演員一般都會騎馬,能做到疾跑和急停已經不容易,在要在馬背上放松下來,面對鏡頭給出恰當的情緒,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很多時候,就算演員會騎馬,制片后期也需要費上諸多功夫。拍攝時大部分都會拉遠鏡頭,精彩的特寫很難把握住。 而看蕭子昱的狀態(tài),好像已經不能用“會騎馬”來形容了,疾風在他的掌握下急停,掉頭又轉彎,前蹄揚起,跑得十分暢快。 “你們這個小演員會給節(jié)奏的,”工作人員說道,“疾風最不愿意配合那些半吊子,他們在馬背上拘束,馬走起來也覺得不利索,拍出來的鏡頭往往達不到效果?!?/br> “所以大部分人會選擇那些品相沒這么出色,但脾氣溫和的中等馬?!?/br> 蕭子昱在曬得發(fā)白的馬場上疾馳,耳邊熱浪呼嘯,將諸多聲音跑到腦后。 他的馬術是太子殿下一手調.教出來的。 大梁雖地處中原,卻天性好戰(zhàn),特別是到了袁珩這一代,舉國崇武,十幾歲的小童大多會騎馬挽弓。若是能通過層層遴選,還會被皇室吸納,不論出身,一律集中培養(yǎng),成年后便能領軍帶隊。 蕭子昱從小在蜀地長大,江南地區(qū)如在山水鏡中,大家依河而建,聚湖而居,走水路向來比陸路多,因此他在入梁之前,是從未騎過馬的。不僅沒騎過,甚至還有些怕這些高大的四腳獸。 北方氣候干燥,連土地都莫名厚實一些,能承載鐵蹄的重量。他若想追隨袁珩前后,必須學會騎行。 最開始兩人同乘一騎,袁珩從身后擁著他,教他抓韁繩:“腰背挺直,放松?!?/br> 那馬在袁珩的震懾下頗為乖巧,在校場上跑了幾圈后,蕭子昱主動道:“我自己試試?!?/br> 袁珩翻身下馬,替他牽引著,蕭子昱身后沒了依靠,登時覺出沒著沒落來,下意識就想把自己縮成一團。 “別弓背?!痹裆焓衷谒笈牧艘挥洠白蛲碜屇愎悴还?,現在來勁兒了?” 光天化日下談論床笫之私,不遠處還有士兵在cao練,蕭子昱耳根發(fā)熱:“太子殿下慎言?!?/br> “大梁太子給你牽馬還怕什么,”袁珩拽著韁繩小跑起來,“夾緊馬腹,主動給它一個律動,不要被畜生帶著跑?!?/br> 他被帶著在校練場上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能勉強自己控制馬匹,但代價是大腿內側的皮膚磨破了。 袁珩沒想到他這么能忍,也沒想到江南蜀人的皮膚這樣嫩,隔著幾層衣褲都能磨破。當晚上藥的時候,蕭子昱疼得咬緊發(fā)梢,眼眶驚紅,袁珩氣不打一處來:“你覺不出痛嗎?” 蕭子昱光顧著緊張了,痛倒真的是其次。他老實道:“當時沒注意。” “在床上稍微重點就要死要活的,騎馬你倒是能忍,”袁珩又開始欺負人,“要不改天在馬背上試試?!?/br> 蕭子昱瞠目,不明白他哪來這么多混賬話,伸手要去堵袁珩的嘴。 奈何要害處被人掣肘,袁珩都不用躲,拽著他的膝彎往上一提,蕭子昱便四仰八叉地仰倒下去,被龍袍肅然的太子殿下壓了個瓷實。 蕭子昱回憶起難堪處,揪了揪疾風的馬耳朵,不知道在編排誰:“不知廉恥。” 他跑完一圈回來,疾風還有些意猶未盡,前蹄刨著土,又不想回馬棚了。 周啟臨和宋妺也相繼回來,劇組把幾匹馬一并租下,下午進山。 山中樹木遮擋,遮去了部分暑氣。然而道路崎嶇不平,對演員的馬術功底要求更高。 “子昱你慢點,我怕到時候跟不上你?!敝軉⑴R笑著說。 蕭子昱點點頭,表示自己會配合:“周老師謙虛了?!?/br> 方景時和魏舟齊兩人帶著幾十個親衛(wèi)埋伏在附近的樹林中,這里遠離王都,和親隊伍處于前后不著的狀態(tài),而且走了整天,正是疲憊的時候。 方景時在隊伍中負責接應的副校尉收到信號,示意原地休整。士兵們停下來,卸了甲,開始吃喝補給。就在這時,方景時蒙面從林中沖了出來,先用袖中箭射倒就近二人,直奔公主座駕而去! 蕭子昱腰間已經綁了威亞,直接從奔跑的馬背上騰空,鷂子入林般借勢突襲。疾風長哞一聲,按照原定路線跑進樹林藏匿起來。周啟臨來不及叫好,隨后跟上,他是在靜止狀態(tài)吊威亞,落在蕭子昱身邊相護。 “舟齊兄!”方景時已經將二姐救出。蕭子昱攬宋妺的腰,動作絲毫不滯重,略微用力便帶著她飛了起來。 宋妺沒想到這一串動作這般連貫,腰間的手臂并不粗壯,卻恰到好處給了她借力的余地,兩人起飛時險些沒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她合作過的演員不少,兩人同飛的場景也不是沒有,很多男演員甚至需要她主動去帶,蕭子昱的威亞功底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老演員。 她忍不住轉頭朝身側看去,蕭子昱沒崩表情,空閑出來的手還有余力動作。疾風在前方接應,蕭子昱控制著距離,帶著她穩(wěn)穩(wěn)落到了馬背上。 楊導喊“卡”的聲音遠遠傳來,宋妺放下一口氣,由衷道:“蕭子昱,你是不是真的會飛啊?” “有沒有勒痛你?”蕭子昱很紳士地放開手,主動下馬替她牽引韁繩。 宋妺搖搖頭,拍著胸口道:“這組鏡頭出來一定會爆的?!?/br> 他們這邊短暫出了鏡頭,周啟臨還要拍攝同人廝殺的片段。馬車上他手持雙刀抹向一個士兵的脖子,動作是一貫的干脆果決。 但很快,魏舟齊變得寡不敵眾,隨著一聲悶哼,他的右臂被弓箭手射中了。 方景時折返回去將人救出,周啟臨一米八五的個頭半壓在他身上,黏糊糊的血漿沾了蕭子昱一身。 回到保姆車,大家簡單換洗了一下,再出來時太陽已經落山,難得晚上不拍戲,眾人又鬧著去吃點好的。 “子昱今天又拍了出了高光鏡頭。”宋妺絲毫不吝嗇夸獎,“你跟古裝劇也太貼合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呢。” “說不定呢,”蕭子昱已經會同人開玩笑,“我第一眼看到魏舟齊這個角色就感覺很熟悉?!?/br> 周啟臨落后他兩步,聞言道:“你把方景時演得很好?!?/br> 蕭子昱回過頭,剛要習慣性謙虛兩句,就聽他低聲道:“我很喜歡?!?/br> 大部隊熙熙攘攘走在前面,蕭子昱故意放慢腳步,同樣低聲:“周老師,其實我跟方景時的差別還是很大的?!?/br> 周啟臨沒反應過來:“嗯?” 天邊泛起藍影,蕭子昱仰頭,看向最亮的那顆星星:“方景時生性灑脫,敢愛敢恨,我做不到?!?/br> 就算知道對方不是單身,周啟臨還是忍不住道:“沒有,你很好,很值得……” “我會猶豫,會糾結,會不知所措,”蕭子昱說,“我不是方景時。” 生平第一次,周啟臨產生了不愿出戲的念頭,劇中的魏舟齊和方景時可以做生死之交,患難摯友,當他遇到危險,方景時會毫不猶豫地回頭。 “我知道。”他笑得有些苦澀,“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希望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周老師,總有一天您會在現實中遇到屬于自己的方景時。”蕭子昱說道,“世界這么大,總會有一個人知你所想,總會有一個人……就算跨越時空也會來到你身邊。” “謝謝,拍完這部我可能要去休息一段時間?!敝軉⑴R很快掩飾了自己的失態(tài),半開玩笑道,“能看出袁珩他很在意你,就算是當年我們同爭影帝,也沒見他拼到這個程度?!?/br> 蕭子昱不知道心里該酸還是該軟,手指探入口袋,先捏住了那枚寶石項鏈。 云影遮月,蕭子昱在一片暗淡里剖析自身。他好像在體會一種從未有過的滋味,飽脹,滿溢,想觸碰柔軟的東西,也想把自己藏起來,最好誰也找不到。 第47章 老舊的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里亂糟糟的,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三人病房沒有隔間,勉強拉一方簾子當作私人區(qū)域。 袁珩襯衫西褲坐在油膩膩的看護凳上,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張姐, ”他看向病床上躺著的女人, “我是源泰文化的, 袁珩?!?/br> 威亞斷裂事件中,有個叫王朔的臨時場地工出來頂了罪,就在幾天前,袁珩的秘書齊淮查到了他老婆就醫(yī)的這家醫(yī)院。 床尾的病歷卡片上寫著確診病癥:肝硬化。 張梅已經入院治療大半年,面容病態(tài)地塌陷下去, 因為腹水, 肚子腫得老高,手背上滿是針眼的痕跡。見到陌生人, 她眼珠顫了顫,戒備道:“老王已經進去了, 你們還來找我做什么?” 面對枯槁的病人,袁珩也沒多生出幾分溫情, 直白道:“影城那件事不是王朔做的, 對不對?” “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睆埫奉澪∥[了擺手, “你們找老王問去。” “王朔已經被抓起來了, 你知道他過的什么日子嗎?”袁珩看向她的眼睛:“監(jiān)獄比這里的環(huán)境還要差, 同他關在一起的都是真正的罪犯,你覺得憑王朔那種老實的性格, 在里面會不會受欺負?” “挨餓都是小事, 被人打斷手腳也只能忍著。” 張梅的嘴唇動了動,終于忍不住哭嚎出聲:“我家老王根本沒犯事, 是那些人逼他……” 袁珩身體前傾,無形之中給人壓迫,他盯著張梅:“哪些人?” “我也不知道,”張梅抹著眼淚,“那人說,只要老王主動認罪,就給我們一筆錢,還說他為人老實,最多教育幾天就出來了,沒想到判了刑?!?/br> “王朔平時怎么跟他們聯系?”袁珩問道。 “手,手機,”張梅艱難翻身,旁邊的齊淮見狀扶了她一把,她拉開床頭前破破爛爛的柜子,從里面拿了個手機出來。 手機型號是普通的老人機,已經沒電了。齊淮說:“我們正在調查這起案子,希望您能配合我們,也還王哥一個清白。” 比起袁珩,這個相貌斯文,戴著眼鏡的年輕人似乎更加親切,張梅遲疑道:“你們真的能……” “請相信我們?!饼R淮說道,“之后袁總會給您升級到市里的病房,您只需要安心養(yǎng)病,等王哥出來同他團聚就可以了?!?/br> 張梅終于松動,將手機放到了齊淮手中:“我不治了,治不好了,你們能把住院的錢直接給老王嗎,我怕他出來找不到地方做工?!?/br> “如果不是為了給您治病,王哥肯定也不會主動去替罪?!饼R淮說道,“您安心養(yǎng)身體,別讓王哥擔心才是?!?/br> 從病房出來,天陰霾霾的,像是要落雨。 袁珩說:“你去繼續(xù)調查下王朔都聯系過誰,手腳利索點,別讓人看出痕跡。” “不報警嗎?”齊淮問。 “這幫人慣會棄卒保帥,警察接手反而會打草驚蛇,”袁珩的聲音有些陰冷,“不能再讓他們跑了?!?/br> 回到藍海,袁珩先去會所的泳池游了一圈,心緒沉定不少。 肌rou受了冷,緊梆梆繃著。晚飯時間來游泳的人不多,另一頭有對情侶,正在淺水域鴛鴦戲水。 袁珩披上浴袍出來,踩下幾個濕漉漉的腳印,不知道蕭子昱會不會游水,改天要帶他來學習一下。 他坐到躺椅上喝了杯冰水,內外都涼透了,這才拿起手機,看到一小時前蕭子昱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沒頭沒尾,很矜持的一句:“我今天騎馬了?!?/br> 他不顧及形象撥過去,浴袍大敞著,水珠順著喉間滑到胸口,渾身上下濕淋淋的。 對面接通很快,能看清蕭子昱是在酒店里,但下一秒鏡頭天旋地轉,屏幕變黑了。 袁珩淡定道:“你把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