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fēng)來02
“可能,要得罪,一下了?!?/br> 裴漾睜大瞳孔,不確定地用臉指了指繩子,“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他朝她勾手,旁的什么也沒說。 這是要把綁她放在明面上了! 裴漾思索再三,認命般往他跟前挪了挪,遞出雙手。 他用那截繩子在裴漾的手腕處打了個死節(jié)。他毫不避諱如何纏繞的,像是認為她根本解不開。 裴漾動了幾下手—— 他認為的挺對。 手被捆著,什么事也做不了,這跟失去自由沒什么區(qū)別。她xiele氣,眼神似有埋怨地放在他的身上。 只見,他把沾了血漬的襯衣脫了下來。上半身裸露著,胸口上的那處傷口暴露在燈光下。 裴漾驚吸一口氣,知道他受傷了,但不知道他傷的如此重。 槍傷,快接近心臟的位置,暗紅色的黑洞處源源不斷地有血液在流出,看得人心里不適到極點。 她只覺得,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速著這具身體的倒計時。 但他。 表情平靜,手里的動作不緊不慢,從醫(yī)藥箱中拿出消毒水,鉗子夾過棉球蘸著液體,細致地涂過皮膚。 隨后,他拿出了一把刀。 裴漾呼吸一滯:“你要自己動手?” 他仿佛有自己的盤算,輕微點頭代替了回答。手法專一的為刀消著毒。 在沒有醫(yī)生和專業(yè)設(shè)備的條件下,他竟然想自己動手? 裴漾不可置信:“沒有人敢這樣賭命?!?/br> 他什么話也沒說,用行動證明著他就是在賭命。對自己下手又快又狠,裴漾親眼目睹著,在沒有麻醉藥的情況下,子彈是被他生挖出來的。 他皺著眉,額角流了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愣是喊都沒喊一聲。 裴漾盯著那差之分毫,他必喪命的刀痕,陷入到震驚中。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竟在如此高強度的疼痛下,沒有暈過去,還做好了止血,清理創(chuàng)面,給自己包扎好了傷口。 裴漾一時感慨萬千:“藥箱里,有止疼藥?!?/br> 連衡抽出濕巾,擦拭著手上的血漬,咬牙堅持:“不用?!?/br> 他是在怕吃了藥會睡得太死嗎? 不等裴漾亂想完,就見他換了個姿勢躺在沙發(fā)上。因為身量過長,他的腿都是懸空在外的。 裴漾見他閉起了眼睛,拿不定主意他是假寐呢?還是暈了過去? 經(jīng)他這一番手術(shù),沙發(fā)旁是一片狼藉。 裴漾無法看著家里臟,潔癖泛濫,她開始用她那還算能動的手指,收拾客廳。 過了有五分鐘,沙發(fā)上躺著的人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這一慣性迫使她停下動作,順道跌坐在地上。 裴漾向沙發(fā)看去,只見他依舊閉著眼睛,但開口說了話。 “你,規(guī)矩些?!?/br> 想來是剛剛的行為吵到他了。 裴漾嘗試著從他手里掙脫,但他順著就往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勁兒特別大,她怎么掙脫他都緊緊地抓著不放。 裴漾懷疑,他真的暈過去了嗎? 她選擇放棄嘗試,乖乖靠著沙發(fā),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休息。 “你,打算睡覺了嗎?”裴漾試探:“你抓著我,我怎么睡啊……” 她的問話沒有換來他的搭理,他依舊平穩(wěn)地呼吸著就像已經(jīng)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 想到今晚可能要一直被他抓著,裴漾臉皺在了一起。她還沒例行慣例泡腳呢!不止泡腳,她連起身去洗漱,洗澡都辦不到! 裴漾嘆氣,后悔下班吃完小吃去垃圾桶旁扔垃圾,不然也沒有今晚這么多事了。 念頭剛起三秒,她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顧好當下才是。 看著外面的天色,想來時間已經(jīng)進入到凌晨。 在這個安靜的環(huán)境和有陌生人在的情況下,裴漾始終沒有睡意。 她需要養(yǎng)精蓄銳,因為養(yǎng)好了身體才能有精力去對抗沙發(fā)上的這位陌生人。 裴漾迫使自己閉眼,但又因為心里害怕的緣故,聽覺一驚一乍,腦子亢奮,明顯熬到了凌晨三四點,才漸漸有些睡著。 隨著血液的不循環(huán),睡夢中的裴漾調(diào)整姿勢,迷迷糊糊枕在手臂上。 肩頸酸痛,但她顧不得,一味睡到快臨近中午,才悠悠轉(zhuǎn)醒。 裴漾揉了揉惺忪地睡眼,雙手在身上敲敲打打,隨后站起身,原地兔子跳了幾下,活動筋骨。 她伸著懶腰,面朝沙發(fā)。 這人,無聲無息地,要不是還在起伏地胸膛,真給人一種他已經(jīng)嘎嘣的錯覺。 這人,長得其實還挺耐看,昨天覺得他像把刀,此時睡著的樣子有點像他手里的那把槍。 雖然沉穩(wěn)但危險。 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額頭上的汗,他冒了許多。 裴漾意識到什么,蹲下身體用手指試探地摸上他的額頭。 guntang、沸熱。 ——他發(fā)燒了。 頭腦里一時之間蹦出許多想法,但最終,都被裴漾壓了下去。 就算是要給他喂藥,想來他也是不肯吃的。 這人,疑心病多重啊。 發(fā)燒會使人陷入到重度昏迷中,裴漾趁著這空閑,小心翼翼地去到洗手間。 連衡聽著動靜,微微睜開眼睛,半掩地眼神里精光乍現(xiàn),完全沒有昏睡太久的迷茫。 他瞧著那身影在洗手間和廚房之間,進進出出,從容地又閉上了眼睛。 鼻息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誘的人垂簾欲滴,無形的鉤子牽動著連衡的味蕾。他慢慢掀起眼瞼,聽著腳步聲判斷著她在做些什么。 連衡抻著手從沙發(fā)上坐起,滑落在腰間的薄毯被他拿到一旁。夜間,她守睡在沙發(fā)邊,動來動去,這薄毯就是她蓋在他身上的。 沒有不規(guī)矩,但也安靜不到哪里去。 連衡沉默著,眼神平淡無波地盯著還在忙碌的影子。 她炒了兩個菜,外加一湯,一飯。 香味撲鼻得很。 裴漾剛把冰箱門關(guān)上,察覺到沙發(fā)上的人坐了起來,舉著勺子不敢動了。 她僵硬著身子回過頭,兩人四目相望。 裴漾在他陰冷地眼神里先投了降:“我餓了?!?/br> 昨天上班忙碌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她只吃了一些小吃,原本想著回家再加個餐,這一鬧,直接餓到第二天中午。 連衡看著她手腕上還在的繩子,凝視著那一片勒傷:“嗯?!?/br> 裴漾見他沒有要阻止她,試探著轉(zhuǎn)身,抱著水果丟下一句話,溜進了廚房:“已經(jīng)做好了。” 嘩嘩聲從廚房內(nèi)傳出,持續(xù)了一小會兒就停了下來。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手里端著菜。 她一來一回端了好幾次,直到拿著兩副碗筷方才落座。 有一副被她放在了他的面前。 順道還放著一杯水。 “可以吃了?!?/br> 連衡看著這一切,一動不動。而她見他如此,恍然大悟般,說:“啊,你還沒洗漱。” 連衡眨了一下眼。 她指了指洗手間:“我給你準備了一副新的洗漱用品。那電動牙刷是我買的那副送的,也是新的?!?/br> 裴漾見他還是不動,猶豫不決:“起,起不來了?” 她本身已經(jīng)伸出了援手,想要摻撫他一把。但這人冷著一張臉,起身去了洗手間。 遠遠聽著水流聲不斷。 也不知道是哪點說動了他? 裴漾自顧吃起午飯,沒有等他。 她餓瘋了,干飯迅速。 一碗米飯吃完,在他回來的時候又添了一碗。禮貌地掃了他一眼,而后給自己添了一碗湯,順道也在他的空碗里盛了一碗湯。 湯是羊肚菌蟲草花鴿子湯,被她吃掉一些得那兩盤菜,是秋葵炒蛋、清蒸鱸魚。 連衡又觀察了她一會兒,見她雖然吃飯艱難但吃的很香,收起了懷疑。 “我?guī)湍憬忾_?!?/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