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節(jié) 猝然相遇
陸塵翼一開始覺得那個引路的秀麗侍女有些眼熟,連連看了她好幾眼。 趙惜正興沖沖的扮演丫鬟的戲碼,對他毫無印象。帶他進入客艙后,朝阿奴眨眨眼,這個男人很內(nèi)斂,仔細一看更英俊。 一進門,陸塵翼就覺得呼吸一窒,眼前的白衣少女嬌美絕倫,微微一笑蕩人心魄,鮮妍的五官跟那個叫阿錯的男人很相像,他們不是漢人。他想起上次那清脆的笑聲,心里一動,據(jù)說李長風(fēng)有個吐蕃師妹美若天仙,比自己的堂妹陸熙熙還要勝出幾分,與那小梁王劉仲關(guān)系很不一般,想來就是她了。只是小堂妹秀秀失蹤了這么久,只怕是。。。。。。想起來他心里嘆口氣。 阿奴見他目光灼灼,有些尷尬,轉(zhuǎn)開頭道:“阿哥帶著孩子上街了,只好由我來待客,陸將軍勿怪?!?/br> 趙惜撲哧一笑。 陸塵翼臉一紅,知道自己失禮,連忙收斂心神說道:“原是在下來的唐突。在下不過是想問問,接下來的航程,姑娘想怎么走?” 阿奴疑惑地一挑眉。 艙房不大,他們距離很近,陸塵翼突然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畫過眉,仔細看那眉眼肌膚,凝脂般吹彈可破,沒有一點上過脂粉的痕跡。他呆了一下,堂妹們沒有上過妝哪肯出門,更不要說待客。見眼前的少女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他連忙解釋道:“是這樣,李大人已經(jīng)轉(zhuǎn)到南京,我們的運糧船直達那里。”不知怎的神差鬼使的加了一句:“不過梁王在高郵,你想去哪里?。” 阿奴愣了愣回答:“南京?!碑?dāng)初他們打的就是李長風(fēng)家眷的旗號,他怎么識破了自己身份的? 不是去找梁王,陸塵翼有些心喜,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既然如此,那姑娘的船還是跟著在下的運糧船一起走吧,路上安全些?!?/br> 阿奴點點頭,兩人客套了幾句,趙惜將他送下船,回頭笑得古里古怪:“這廝一步三回頭,要不要打賭?他待會肯定會跟著咱們上街?!?/br> 阿奴卻答非所問:“他怎么知道我們要找的是阿仲?” “我的姑娘,李長風(fēng)的師妹就是劉仲的師妹,傻子也會換算,再說,”趙惜掐了掐阿奴的臉,瓷白的肌膚上頓時掐出兩團紅印,“如此美人,天下能有幾個?” 阿奴固然喜歡別人夸自己貌美,卻不樂意被人打趣,聞言小臉一紅,嗔怒的瞪了她一眼,趙惜笑得曖昧:“你待會可別這樣去瞪那少將軍,我怕他再也邁不開步子,連路都忘記怎么走了?!?/br> 阿奴扔了一根筆過去:“整日里就知道打趣自己主子,哪里有半點侍女的模樣,小心我把你提腳賣給那位將軍大人做通房?!?/br> “通房你也知道?”趙惜突然變得鬼頭鬼腦,這小姑娘還知道的不少。 那笑容真可惡,當(dāng)初自己怎么會認為此女老于世故,阿奴囧得“啐”了一口威脅道:“再說就真把你賣了?!?/br> 之后的行程,只要船一停泊靠岸,陸家的少將軍就會前來拜訪,連普普都發(fā)覺這人想打自己姑姑的主意。 只是他再看不見阿奴,就是下了船,面紗也把她罩的嚴嚴實實。 陸少將軍愈挫愈勇,哪知道此時那位域外美人恨不得日日打小人,陸塵翼害得她連街也不敢上,天氣漸漸炎熱,每日悶在艙房里簡直是受罪。 好容易船到南京,陸塵翼遣人通知李長風(fēng)來接人,他站在船外等了半晌,直到李長風(fēng)趕到,還是沒看見阿奴出來,不由得一陣失落。 李長風(fēng)上前謝過他,卻看見這位陸家少家主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走下船板的阿奴,他心下了悟,不過阿奴一向不喜歡自己的追求者,阿仲都沒指望,這位少將軍還是早點死心的好,他咳嗽一聲提醒道:“我的小師妹已經(jīng)嫁人了?!彪m然姻緣坎坷,不過這個借口真好用,他想。 陸塵翼聞言頓時失魂落魄。眼睜睜看著阿奴等人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阿奴趴在馬車的窗口跟騎馬的李長風(fēng)滔滔不絕的抱怨:“大師兄,這人真討厭,雖然他幫了咱們,但是像一塊牛皮糖似的粘著不放,走到哪里都覺得背上被他盯地要燒起來一樣,我整整一個多月關(guān)在船艙里。。。。。?!?/br> 李長風(fēng)笑道:“阿奴瑪,是不是喜歡你的人你都討厭?” “啊?” “比如云丹,”李長風(fēng)頓了一下,“還有阿仲。” “我哪有討厭他們?”阿奴嘴巴嘟起來?!安灰粯雍貌缓谩!?/br> 李長風(fēng)又問:“可是他們喜歡你,想娶你做妻子,你就覺得他們這點很討厭對不對?” 阿奴臉如火燒。 “阿奴瑪,喜歡你不是罪過?!崩铋L風(fēng)很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喜歡一個人,想娶她為妻,跟她永遠在一起,那些想法不是罪過,你對他們寬容一些?!闭f到后來他有些悵然。 阿奴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李長風(fēng)從來不會跟她說這些?!按髱熜?,你有心上人了?” 李長風(fēng)拉著馬韁的手一抖,卻看見阿奴笑得狡黠,嘆口氣:“就你鬼心眼多。你還是想想怎么去看阿仲,他剛剛攻下高郵,一團亂的。” “我和趙惜去就好啦,哥哥嫂子他們放在你這。” 她突然斜眼瞥見李長風(fēng)一個親兵一直瞟著自己,那帶著憤怒不友好的表情真是眼熟。自己得罪他了么?她正縮進車廂里,突然想起一個人,猛地抬起頭,卻一頭撞在窗框上,痛的眼淚汪汪。 李長風(fēng)失笑,揉揉她的頭:“小心些?!?/br> 大師兄很不一樣了哦。阿奴皺皺眉頭,低聲問道:“她怎么在這里?” 李長風(fēng)臉色大變,手就僵在阿奴的頭上。阿奴看見那親兵的眼睛瞪得快脫窗,涼涼的提醒道:“大師兄,你的手?!?/br> 他迅速的縮回手,往后看了一眼:“她當(dāng)初逃出來找我的?!?/br> “就是說根本沒什么遇險,遇賊,一切是這位王妃娘娘自導(dǎo)自演?!卑⑴穆曇衾淞讼聛怼?/br> “阿奴瑪,別說了。”李長風(fēng)向四周看了看,祈求道。 “你們在想什么?她是王妃,不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媳婦,你們把阿仲置于何地?”阿奴又驚又怒。 李長風(fēng)聞言臉有愧色,楞了一會兒卻反駁道:“阿仲心里只有你,每次你有信來,他都高興的睡不著覺,他什么時候正眼看過秀秀一次?” 阿奴語塞,李長風(fēng)繃緊了下頷骨,直起身子鄭重說道:“我知道自己對不住阿仲,可是亂兵之中,她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小姑娘都有勇氣來找我,我要是個男人,就不能再把她拱手讓人?!?/br> “她父親知不知道?” “可能吧?!崩铋L風(fēng)也不確定。 “據(jù)說陸炎日日與阿仲做對,這種怨恨不知道會不會延伸到公事上,他倆手上掌握著幾十萬條人命,一個命令相左就有可能引發(fā)人禍,李大人,你們就不替這些士兵想想?”阿奴的口氣嚴厲起來。 李長風(fēng)眼神游移了一下。 “我想,在最壞的結(jié)果沒有出現(xiàn)前,你最好還是把陸秀秀活著的事實告訴陸炎比較好?!卑⑴珖@口氣,“阿仲那,我去說?!?/br> 李長風(fēng)大喜:“阿奴瑪?!?/br> 阿奴伸手打?。骸八懔耍€是跟我一起去吧?!?/br> 他頓時臉色鐵青。 阿奴不理他,揚聲道:“陸姑娘,你過來?!?/br> 正滿心憤怒的陸秀秀頓時大驚失色,猶豫了一下,見李長風(fēng)面無表情,她只有硬著頭皮走到這個她最討厭的女人面前。 阿奴三兩句宣判了她的死刑:“跟我去見阿仲和你父親,就算你要裝死,也別選在這個時候?!?/br> 陸秀秀聞言嚇得一哆嗦,臉白如紙,李長風(fēng)見狀心疼,瞪向阿奴。阿奴反瞪回去:“一個做事一人擔(dān),別連累別人無辜丟了性命?!?/br> 秀秀仰起頭斬釘截鐵:“我去?!痹趺礃右膊荒茉谶@個女人面前丟面子。 阿錯拍馬過來打圓場:“行了,阿奴瑪,長風(fēng)做事一向有分寸。。。。。?!?/br> “這話是在以前,現(xiàn)在???哼!”阿奴冷哼一聲縮回頭,對聽得津津有味的趙惜說:“我討厭女人,比如這位王妃娘娘,還有劉暢那位蜀國夫人,她們的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真是奇怪。” 趙惜一陣無語,大小姐,我也是女的,你也是。 李長風(fēng)很快就將陸秀秀送到了阿奴住的客棧,她梳洗了一下,恢復(fù)了女裝,昂著頭站在阿奴面前。 她比上次見面成熟了許多,也許是很經(jīng)歷了一些波折的緣故。阿奴心煩地揮揮手:“別擺出那種臉孔,我不欠你的?!?/br> 陸秀秀嘴一張,卻覺得什么話也說不出口,是啊,自己為什么怨恨她,跟她其實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心里頓時頹喪起來。見她像戳破了皮的氣球一樣垂頭喪氣,圓圓的眼睛耷拉下來,像只被遺棄的小狗,那眼睛跟阿仲真像,其實他們的血緣很近了,并不適合成親。 阿奴心一軟:“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考慮清楚嗎?阿仲并不是個會為難女人的人,為什么不好好談?wù)???/br> 陸秀秀冷笑:“也要他肯聽?!?/br> 阿奴疑惑地歪著頭:“阿仲很耐心的?!?/br> 身后趙惜翻個白眼,那是對你。她可是看過那位小梁王不耐煩直接用拳頭說話的。 陸秀秀剛想張嘴反駁,卻突然臉色發(fā)白,一陣干嘔。(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