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節(jié) 長風想法
收集了一下情報,云丹這次沒有興師動眾,帶著兩百人就直搗孫哥日則的老巢。如他所料的是,絨巴人各部落起了內(nèi)訌,對發(fā)動上次那一仗的促浸領(lǐng)主扎西次波非常不滿意,扎西次波焦頭爛額,無暇顧及自己的姻親孫哥日則。。 云丹向皇帝奏請封賞也分厚薄,向著他們的部落就賞賜豐厚,連品級都更高一級。比如革什雜就封的是安撫使,從四品,伴隨而來的是大量財帛茶葉。而之前附從扎西次波的一些部落只得到一個懷化司戈,正八品下級,不用說,那些茶葉絹帛就更少了。上次扎西次波是主犯,懲罰不過是削減了一點貧瘠的土地,貢物更豐厚些,壓根沒受什么損失。就因為跟著孫哥日則送了兩個女兒,兩人都得到了歸德郎將的品級,那可是從五品。連與他實力相當?shù)馁澙I(lǐng)主哈伊拉木也不過是個懷化中候,正七品下。哈伊拉木與一干小部落的領(lǐng)主憤憤不平,這次巴底家族想對付革什雜,他們站在邊上說著風涼話。再不肯伸手援助。 孫哥日則這次損失慘重,孤立無援,只有恭恭敬敬地把云丹迎進了碉寨奉為上賓。然后遣人快馬飛騎四處宣告,總督大人,他的女婿,已經(jīng)到啦,各位前來拜見,特別是派去通知革什雜部落的那個人趾高氣揚,嗓門奇大,重點突出那女婿兩字。 更北一點的梭磨和松崗、雜谷郎一帶的領(lǐng)主都接到了通知。包括梭磨領(lǐng)主達拉。 梭磨河峽谷連綿起伏的山嶺在春季綻放著五顏六色的野花,到了六月滿山遍布或粉或白的大杜鵑花樹(也稱羊角花,因為花骨朵的形狀堅挺直立,形似羊角)。崎嶇的山間小路,以及不斷變化起伏的綠色山巒,高低錯落的褐色村寨。如詩如畫一般的境界,寧靜和自然。 阿奴整日跟著達爾瑪在高原草場游蕩放牧,已經(jīng)被曬的像個黑炭,笑起來那口白牙看著越發(fā)晃眼。 她本住在碉寨里,然而隨著達拉的眼神越來越炙熱,她只有回到達爾瑪家。幸好達拉是個溫和的人,而且中原皇帝的圣旨和云丹的總督頭銜讓他對待阿奴彬彬有禮,沒有露出一點強求的意思。 梭磨當?shù)睾茉缇陀袀€花教的刷經(jīng)寺,當?shù)厝撕V信佛教,最后幾家部落聯(lián)合起來前往拉薩迎來吐蕃贊普的后裔達拉.更確斯甲做自己的領(lǐng)主。吐蕃人看重血統(tǒng)的風俗由此可見一斑。為了顯示血統(tǒng)純正,寧愿弄一個主子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那些女人前仆后繼地往云丹懷里撲。 當?shù)|消息到來的時候,達拉看向阿奴的目光轉(zhuǎn)為同情。漢蕃絨巴三方聯(lián)盟,云丹同意聯(lián)姻,他們早已經(jīng)知道。但是這一次帶來的消息是有關(guān)中原皇帝對那兩位美人父親的封賞,盡管上一次戰(zhàn)爭他們是發(fā)起者,但是因為女兒嫁給云丹的關(guān)系,他們的武散官品級與賞賜比別人豐厚的多。云丹上次征討絨巴有功,被封為懷化郡王,但是卻沒有封妃的旨意。按理阿奴是順理成章的郡王正妃。如今圣旨遲遲不下,讓人心生疑竇,加上那兩位美人父親因為云丹而得到的高官厚祿,很難不讓人聯(lián)想到阿奴這位正妻還未上任的就面臨被人拉下馬的危險。 自從知道了云丹收納了兩位美女,阿奴就開始悶悶不樂。納達巖百般開解無效。 阿奴煩惱道:“之前他不過是一個頭人的兒子,白姆尚且想致我于死地,她還是我堂姐呢。后來不過是個空頭總督,就冒出那么多大小姑娘。如今他變成了郡王,領(lǐng)地日益擴大,已經(jīng)有三個妻子,往后還不知要跟多少女人搶男人。難道出現(xiàn)一個女人我就要跟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么,想想那樣都覺得自己面目可憎?!辈荒懿怀姓J,在洛隆莊園生活的那半年特別是白珍的去世給阿奴的下半生造成了巨大的陰影。她對于大家族的生活非??謶?,至少不愿意將臉暴露在公眾眼里,寧愿躲在暗處,像一只老鼠一樣緊張而敏感地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而且自從卓嘎嫁人后,她再也不肯要侍女近身,央金達娃之類的女人足夠讓她心生警惕。 況且她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盡管容色依然鮮妍,但是女人的保質(zhì)期非常短暫,轉(zhuǎn)瞬即逝。她沒有把握自己年老色衰的時候,云丹看自己的眼神會像現(xiàn)在一樣炙熱纏綿。 如果那寇斯曼宛如早春二月含苞待放的豆蔻花,那她恐怕是暮春殘留在桃枝上的花瓣。她自嘲的笑笑,還是一片被蟲咬過的發(fā)黑的花瓣。胳膊上面被跳蚤什么的咬出一串串的包,這是自由的附贈品。來到高原牧場與牛羊為伍,這些小動物就不可避免的再次光顧了。阿奴承認,她開始厭倦了四處奔波的日子,甚至想就這樣留在梭磨再也不走了,哪怕滿身的臭蟲跳蚤。也許寇斯曼說對了,自己真的老了,算算年歲,實際上已經(jīng)三十八,真是個難聽的數(shù)字。 阿奴躺在草地上,嘴里叼著一根草管,推了推身旁的納達巖:“你到底幾歲了?” 納達巖撓撓光頭:“不記得,只知道很老了?!?/br> “是個老頭?”不記得很正常。他上輩子生活在大草原,天蒼蒼野茫茫,流年誰記,像她,至今不知道自己具體的出生年月。 “應(yīng)該吧.?!毙扌械娜?,歲月更替對他們沒有太大意義。 “老爺爺?”阿奴一臉崇敬。 “噗!” 見納達巖噴了一口馬奶,手忙腳亂的清理自己,阿奴哈哈大笑。 納達巖換了個地方躺著:“這次回去,雅佳去世了?!?/br> 阿奴笑聲驟止:“又走了一個啊,她也一百來歲了吧?!彼挠膰@氣,一個一個最終都會離開她,甚至是喜歡罵她的雅佳。阿奴一度認為那位是不死的老巫婆。 天色漸黑,兩人愜意地平躺在熱烘烘的草甸上。夜晚的空氣真是妙不可言,萬里無云的星空干凈明亮??匆婎^頂星光璀璨,阿奴嘆口氣:“奶奶當年不讓我用手數(shù)星星,說地上的人要是用手數(shù)星星,一顆星星,兩顆星星。。。。。。天上的星星就會反過來數(shù)咱們,一具僵尸,兩具僵尸。。。。。?!?/br> “阿奴瑪,不要惦念她,她會不安心的?!奔{達巖見她傷感,念了一句偈語:“我們的存在就像秋天的云那么短暫,看著眾生的生死就像看著舞步,生命時光就像空中閃電,就像急流沖下山脊,匆匆滑逝。。。。。?!?/br> 生命如閃電,是啊,韶光易逝,過了二十歲的阿奴越發(fā)敏感到這一點。女人,哪怕是比丘尼也會在乎自己的年齡。 “傻子,你要成佛了,我怎么辦?”她灰心喪氣地靠在納達巖的臂彎里,這么久了,云丹也不來找她,看來是個靠不住的。算啦,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還是靠自己吧。 梭磨的領(lǐng)主達拉遠遠地看著相偎相依的兩個人,往日明亮的眼眸里一片黯沉,身后的隨從問道:“要通知他們嗎?” 他猶豫了一下:“明天吧,今晚也走不了?!?/br> 明日復(fù)明日,達拉一直不愿意開口告訴阿奴,云丹已經(jīng)駐扎在丹東一段時間,等著各位領(lǐng)主前去拜見。一直拖到不能再拖,他才通知眾人啟程。而此時丹巴的雨季結(jié)束了。 愛屋及烏,達拉心慕阿奴的同時,將達爾瑪?shù)恼煞虬⑺缮秊樾☆^人,達爾瑪喜氣洋洋,阿奴感激她救命之恩,送了她好幾樣貴重的珠寶,在達拉發(fā)話后,達爾瑪歡天喜地的接受了。 云丹并沒有去看阿奴的暫時牢房,每日里笙歌艷舞,應(yīng)酬各路領(lǐng)主,他壓根沒空,也不覺得未婚妻只呆過幾天的牢房有什么意思,晾那些絨巴人也不敢薄待她。 反而是跟著云丹來的李長風進去了,劉仲臨行前有交待,希望那里可以發(fā)現(xiàn)阿奴下落的蛛絲馬跡。他們自幼青梅竹馬,劉仲很明白阿奴凡事都有留后招的習慣。以她的性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將丈夫乖乖地讓人。云丹不知道阿奴有喜歡收藏舊物的強迫癥,而且這種情況已經(jīng)延伸到人類。 李長風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了一疊折的整整齊齊寫了半截的信紙,還有一封給云丹的信。 他看完后慢慢地將信全部藏進懷里,十二欲言又止。 李長風壓低聲音:“阿奴那時是往北逃了,順著北方找吧,只怕現(xiàn)在知道消息已經(jīng)回來了?!?/br> 十二滿臉不贊同:“長風,阿仲沒有怪過你?!?/br> “我不覺得內(nèi)疚,但是秀秀一直耿耿于懷?!彼c阿奴等阿依族人、云丹等吐蕃人相處十來年,一夫多妻,一妻多夫都見識了,男歡女愛你來我往覺得再正常不過,既然秀秀與阿仲不和,分開也沒什么,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當了第三者。但是秀秀不同,自幼所受的三從四德的教育讓她一直對劉仲心懷愧疚,如果阿仲娶了阿奴能夠開心,秀秀會覺得心里安慰些。 “你也看見了,最近他收了十來個女奴,個個年輕貌美,阿奴二十多了,再過幾年,哪里有辦法應(yīng)付這些前仆后繼的小姑娘。況且,這次要不是皇帝下了賜婚旨,阿奴會嫁誰還說不定呢?!彪m然現(xiàn)在云丹只是把女奴當做禮物收下,但是吐蕃貴族跟中原貴族生活一樣糜爛,他能堅持一時,誰能擔保他堅持一世。阿奴不會肯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十二想起劉仲,那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又破了相,秀秀跑了,那些獻媚的女人他正眼也不肯看,要是阿奴這里再沒指望,只怕真會打一輩子光棍。他別過頭去,淡淡說了一句:“我吩咐人去找?!?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