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羨是沒見到，皇上同楊皇后在咱們府門口差點打起來，皇上氣勢迫人，逼著公公發(fā)毒誓。

    我差點心跳都停了，好在公公同太后插科打諢，又哭又鬧的，皇上的思路才被代偏，不再揪著公公不放?！?/br>
    云默眸子微沉，站起身扶著姜氏，仔細(xì)查看。

    果然姜氏鬢角的頭發(fā)還濕漉著，云愛還沒緩過勁，俏臉白似紙。

    “夫人盡快安排云愛同王大虎成親，他們以巡視生意的名頭離京，云戎……我會打發(fā)他去西涼從軍，一旦有意外……能跑出一個是一個?！?/br>
    “不許胡說！”老太后怒道：“皇上不是相信了嗎？有哀家在，皇上斷然不會為難你們?！?/br>
    云默想說，當(dāng)初你大兒子也是這么想的，可結(jié)果呢？還不是被你二兒子算計死了？

    死得悲壯又憋屈！

    最近高雍王并不老實，四處找尋不到燕燕之后，高雍王已有賭徒一般的瘋狂，支持穆晨宮變失敗，高雍王并沒被皇上處置了。

    高雍王近況并不好，得防著他拼死一搏。

    一旦高雍王被殺，老太后大兒子最后這一點血脈也會斷絕了。

    老太后對他的維護(hù)之心，高雍王一輩子都無法理解。

    云默解釋道：“情況是不嚴(yán)重，該做的安排也要提前準(zhǔn)備，愛愛他們本就打算成親后遠(yuǎn)行，出京城去見見世面對他們年輕人是極好的歷練。云戎科舉無忘，又無法做個紈绔子弟，我早就準(zhǔn)備送去軍中歷練一二……”

    “歷練？送云戎去找阿陽不是一樣嗎？”

    “交給阿陽，不是歷練云戎！”云默說道：“我兒子也不希望靠著靖王混功勞，他的宿命在西涼，何況阿陽遲早也會去西涼，他提前過去入伍，多結(jié)交一些人脈也是好的?！?/br>
    “西涼……真很危險？地主，他……”老太后又要哭了。

    云默說道：“閔王殿下自己不作死，他一定會好好活著，娘娘，并非是我奉承您，您養(yǎng)大的三個兒子，都是能人，特別厲害?！?/br>
    再深的話，云默沒法說，怕被皇上的密探聽了去。

    雖然皇上派來的密探對同靖王關(guān)照過的親人網(wǎng)開一面，但云默不愿留下太明顯的把柄，萬一來監(jiān)視的人不賣靖王的臉，怎么辦？

    老太后嘆了一口氣，“我倒是想讓他們一個個都不必那么優(yōu)秀，安分老實在老家待著。

    我同老頭子耕田養(yǎng)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歇，閑暇時去府城轉(zhuǎn)一圈，喝喝小酒……日子過得比現(xiàn)在踏實?！?/br>
    “如今是富貴了，哀家不似老二母親。”

    老太后深情落寞，欺瞞隱瞞皇上，她也難受不忍心。

    可是她能怎么辦？

    十根指頭有長短，手心的rou總比手背的rou厚一些。

    “娘娘，皇上一輩子并太多的遺憾，他也不會被人趕下去?！苯蛉梭w貼勸道：“阿陽同閔王只求自保，求天下太平，同皇上的利益并不矛盾?！?/br>
    老太后怕了拍姜氏的胳膊，她理解是理解，可是心口還是會抽痛，如同老大死時一樣，她只能裝糊涂，忍下老二在她身邊晃，裝作老二說啥信啥的樣子。

    總歸她舍不得自己的命！

    所以，她不是個好母親，也不是個好媳婦，做不到為兒子付出一切，同樣她也做不到同阿弟弟一起死！

    老太后招呼下人進(jìn)來，抬著老爺子去了后院。

    姜夫人輕聲感嘆，“娘娘不容易，她自私得都令人挑不出錯來，換個人怕是沒她過得好，早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擊垮了?！?/br>
    “做人就要想開，千萬別鉆牛角尖?！痹颇嵵卣f道：“你向娘娘多學(xué)一學(xué)，萬娘娘想得開，放得下皇上，你……以后同生共死的話不要說了，你以前教薇薇同愛愛時，挺明白的。

    落到你身上，你就腦子糊涂？”

    “不是糊涂，也非欺騙皇上。”姜夫人眉眼含笑，“不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沒有你，我絕不獨活。”

    云默：“……”

    感動有之，不贊同有之，千言萬語都壓回云默喉嚨中，一句話都說不出，緊緊摟著姜夫人，遇見這個癡情傻女人，他能怎么辦？

    當(dāng)然是盡力活下去！

    絕不能輕易把自己的性命葬送。

    當(dāng)然，他們死了，云薇同穆陽會照顧好雙胞胎，以及云愛云戎。

    云默從不懷疑這一點。

    翌日，京城傳遍了閔王換了封地的事，閔王鎮(zhèn)守西涼壓下了當(dāng)初百姓們偷偷議論閔王不是男人的嘲諷。

    閔王穆地主第一次以正面形象廣而告之，名楊天下。

    靜西侯接下圣旨后，并未覺得驚喜，難掩失落沮喪，西涼……不再是自己的。

    西涼本來就是楊家女公子為自己丈夫謀劃到的領(lǐng)地。

    皇上親自把西涼作為穆地主封地，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汝國公隱隱有種宿命感，苦笑連連，“這么多年，您還是忘不了他，哪怕他做了再多讓您失望的事，關(guān)鍵時候，你更信任他，而不是我，在您眼里，他是狂傲灑脫的宗主，我始終是卑微低賤的騎奴?！?/br>
    第四百四十五章

    汝國公惆悵不已，自認(rèn)才干不比穆地主差，對楊皇后的情分也不差，然而楊皇后不曾正眼看過他。

    他當(dāng)初去西涼之后，幾次三番去書信懇求楊家女公子舍下一起，去西涼同他共治西涼。

    不求楊家女公子嫁給他，他愿意一輩子守護(hù)她。

    楊家女公子統(tǒng)統(tǒng)拒絕了。

    他們有書信往來，不曾提過任何一句情分的話。

    當(dāng)初是穆地主去了西涼，楊家女公子還會嫁給皇上嗎？

    不會！

    汝國公想得通透，女公子從始至終都是專情一人。

    是他自己太蠢，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他已經(jīng)做出投靠皇上的決定，眼下很難取悅楊皇后了。

    “主子，女公子她……她領(lǐng)著影衛(wèi)出京了。”

    “什么？”

    汝國公臉色大變，問道：“我不是讓你們看好她？她怎么可能調(diào)動影衛(wèi)？”

    一直以來，汝國公身邊有美女侍奉，不曾娶妻，拒絕了不少西涼當(dāng)?shù)卮笞宓穆?lián)姻。

    不過，他沒有拒絕大族送到自己身邊的庶女侍寢。

    一個男人沒有暖床的女人，他無法舒緩情欲。

    他為爭同楊皇后最后一絲可能，也是做給玉掌柜等資助西涼銀子兵馬的楊皇后的人看，他納姬妾，不留子嗣。

    于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小妹成了西涼的第二個主子，私底下被稱為西涼公主。

    他傾慕楊家女公子，索性把小妹的性情往女公子上培養(yǎng)。

    小妹擅長騎射功夫，琴棋書畫，在西涼被受追捧，錦衣玉食養(yǎng)成她的驕傲性子。

    她和穆陽同齡，沒有隨兄長去西涼前，她跟在楊家女公子身邊，同穆陽相處過。

    記得穆陽是一個瘦瘦的，又挺好看的小哥哥。

    “屬下不知女公子聽誰說了，靖王殿下已經(jīng)就藩，根本不在京城，女公子一直說，想見一見被靖王殿下用盛大婚禮迎娶的靖王妃。她昨夜偷偷出了京城。

    主子，女公子想偷溜，屬下們攔不住她，影衛(wèi)中……有幾人為女公子擔(dān)心，就跟著女公子一起離開。”

    “是擔(dān)心小妹？！我看他們是心懷鬼胎?！比陣涝偕鷼庖矝]用，影衛(wèi)并非死侍。

    因為他給楊家女公子做過騎奴，他對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侍衛(wèi)給予了足夠自由，而且他唯一的meimei也是能調(diào)用影衛(wèi)的。

    “走了多少影衛(wèi)？”汝國公問道，“有沒有一半？”

    “回主子的話，不多，只有十幾個人?！笔虖牡吐曊f道：“不過主子給女公子培養(yǎng)的玫衛(wèi)都跟著女公子走了?！?/br>
    汝國公面色更顯得陰沉。

    玫衛(wèi)都是會功夫的女子，雖然玫衛(wèi)是給小妹的。

    回京后，他本來打算將這批女子送去武勛府，結(jié)交人脈，讓他在京城扎下根基。

    他同當(dāng)年皇上麾下的老兄弟熟悉，今時不同往日，當(dāng)年需要逢迎聽他命令的人全成了開國勛貴。

    汝國公在皇上的心中分量是趕不上這批武勛的。

    他深知武勛們的口味，玫衛(wèi)之人能文能武，送人是極好的。

    不僅能用年輕美麗籠絡(luò)住武勛，還可以在他們枕邊為汝國公說好話，甚至還可以打聽到消息情報。

    其中有兩個玫衛(wèi)更是他精心培養(yǎng)，酷似楊家女公子當(dāng)年的模樣風(fēng)情，他都沒舍得要了她們，把她們當(dāng)做替身。

    他打算讓這兩人隨小妹一起入宮！

    所有的安排打算全被小妹一人破壞了。

    侍從輕聲問道：“奴才派人追她們回來？”

    “扔出去的肥rou還能拿得回來？你是不是當(dāng)靖王好欺負(fù)？還是當(dāng)靖王殿下真把我看作騎射的師傅？”

    汝國公心頭滴血，穆陽怕是張開大嘴等著一口廢掉他的棋子。

    “當(dāng)初我還不如把小妹養(yǎng)得平凡，讓她真正做一個淑女，總好過她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不該招惹的人?！?/br>
    “你準(zhǔn)備一份厚禮，要厚厚的禮物，就在我?guī)淼亩Y物中挑選，一會兒我親自給云大人送去?！?/br>
    “主子是不是太抬舉云大人了？”

    “你閉嘴！我把你們縱得不分尊卑，敢質(zhì)疑我的命令？”汝國公抬手給了侍從一個耳光。

    生生將侍從打了個趔趄，侍從誠惶誠恐跪了下去，連連請罪。

    汝國公按著太陽xue，并未因為發(fā)泄出所有的郁悶，親自挑選厚禮，平復(fù)好心緒，汝國公親自趕往云府。

    進(jìn)門后，汝國公滿臉愧疚，頻頻道歉，“是我沒管好小妹，以至于她私自出京去追了靖王殿下?！?/br>
    云默正納悶汝國公突然來訪的原因，聽到此處，開口問道：“令妹認(rèn)識靖王？”

    “吾妹同靖王同齡，她曾經(jīng)侍奉在楊皇后身邊，同靖王自是認(rèn)識，”汝國公抿了抿厚厚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