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花苑
花苑是江撫最大的私人會所,里頭各類娛樂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保密程度極高,連很多商業(yè)談判都會在這兒進行。 為了方便看著寧竹安,薩婉每天來花苑的時候都會帶著她一起——然后把她丟給會所的女員工。 比如現(xiàn)在。 幾個穿著性感的女人將寧竹安圍在化妝臺前,嬉笑著在她臉上和頭上倒騰造型,像是把她當(dāng)成了個現(xiàn)成的換裝娃娃。 寧竹安身子坐得筆直,連頭都不敢有些微動彈,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什么不該碰的部位??杉幢闳绱?,她們還是會“不小心”地用身體蹭過她的臉頰和腦袋,以至于她全程臉紅個不停,連耳尖也熟透了。 小丫頭這幅純情到有些小嚴肅的模樣實在少見,于是幾人反而愈發(fā)變本加厲地逗她。 “小小年紀怎么一點都不愛笑???”說著,身后的短發(fā)女人戳住了她嘴角兩邊的軟rou,往上拉扯出個微笑的弧度,松手時還不忘托住她的臉在掌心間狠狠揉搓一番。 “你這樣沒用,看我的?!毖g猝不及防落了雙手,較長的美甲隔著衣服刮撓出一陣酸癢,女孩兒條件反射地扭著腰躲避,大腦的防御機制卻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寧竹安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盤絲洞的唐僧,除了在心里頭默念“色即是空”之外就只能等著別人來救了。 其他人見狀似乎也覺得相當(dāng)有意思,便加入其中,直把人撓得快要透不過氣來。 “喲,今天這么熱鬧?!?/br> 女人們聞言紛紛起身,將說話的人迎了進來,被撓得快靈魂出走的寧竹安也終于有了絲喘息的機會,她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抬頭就瞧見享受著眾星捧月待遇的譚有囂。 花苑明面上的經(jīng)營者是薩婉,背后的實際所有人卻是譚有囂,所以他出現(xiàn)在這也并不奇怪。 不過寧竹安可一點兒也不想見到他。 “囂哥今天找誰?” “薩婉姐可在呢,肯定是來找薩婉姐的。” 趁著他們說話的工夫,女孩兒彎下腰,悄咪咪繞過一列落地衣帽架,打算直接溜出門,男人叫她站住也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誰知她腳剛要邁出門,外套就被人從后面一把薅住,小雞仔似的被拽了回來:“沒聽見我說話嗎,寧竹安?” 幾人窺視著譚有囂的神色,雖有想接近的意思,卻又畏懼其性子陰晴不定,最后還是選擇老老實實地出了化妝間。 見女孩兒不吭聲,男人揪著她外套領(lǐng)子的手又晃了晃:“啞巴了?” 方才眼睛笑得跟兩道月牙兒似的,怎么見著他就要擺出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領(lǐng)口卡著脖子,勒得寧竹安生出了些小脾氣,干脆直接拉下拉鏈,將胳膊從袖子里抽出來,空留件外套在他手里,“噔噔噔”地走到化妝臺前,開始一個個摘頭上的卡子,氣呼呼地說道:“我又沒招惹你?!?/br> 譚有囂站在原地,像要看穿那道身影般長久地凝視,眼里淤積著經(jīng)年累月的陰狠。 外套被扔在地上,譚有囂幾步走到女孩兒旁邊,握住椅子扶手直接將她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寧竹安,你是一點兒都不害怕我嗎?” 寧竹安彎眉微蹙,被圈在臂膀和椅背間,不得已而仰視著男人,臉上的紅暈未消,像是因為生氣又漲紅了些,藏不住事的眼睛里滿滿都是對他的討厭,恐懼反而只占其中很少一部分:“我為什么要怕?” 但女孩兒毫無疑問是怕的。 怕他會傷害外婆,怕他會利用自己威脅爸爸。 可露怯只會讓人覺得你好拿捏,尤其是像對方這樣的變態(tài)。 所以她選擇用生氣來掩蓋部分最為真實的情感。 譚有囂情不自禁把這句話在嘴里又繞了遍,過了良久笑出聲來,把身子壓得更低:“我今天殺了個人——用焊工錘?!?/br> 寧竹安猛地繃直了脊背,瞪大雙眼,下意識屏住呼吸卻好像依舊能聞到他衣領(lǐng)上若有似無的檀香味。 男人的手摁在了她蓬松的發(fā)頂,食指敲了敲正中間的位置:“第一下的時候,尖的那頭砸在這兒?!?/br> “第二下,我敲碎了他的右眼珠?!笔终茝念^頂滑至女孩兒的臉頰,食指又輕點在她眼下的那顆淚痣上。 每描述一步,他都會觸碰寧竹安臉上相同的地方。 聽譚有囂一字一句復(fù)述完后,女孩兒只覺惡心得厲害,偏偏對方還神色如常,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吃了什么菜,她只得在自己大腿側(cè)邊狠掐一把,才強忍住不適的反胃感。 譚有囂突然理解那幫女人為什么要圍著寧竹安了。 沒事來逗逗她的確挺好玩的。 看起來厲害得跟什么一樣,實際上只是嘴犟還拽而已。 男人松開扶手,側(cè)身極其隨意地靠到臺沿上:“今天來不是為了嚇你?!?/br> 寧竹安不理他,自顧自地對著鏡子扎好頭發(fā),順帶著悄悄抹了把額角的冷汗。 “薩婉說你天天問她借手機給外婆打電話?!?/br> 那天薩婉答應(yīng)回答一個問題,寧竹安思來想去放棄了打探消息,只問她能不能每天給外婆打個電話報平安。 “譚有囂,我什么都沒跟外婆說!”生怕外婆被傷害似的,女孩兒一急,便連名帶姓地喊了男人。 這是寧竹安頭回喊他的名字,譚有囂覺得還算順耳,脆生生的,平日里被叫“囂哥”的次數(shù)多了,現(xiàn)在聽她這么喊倒也挺有一番風(fēng)味。 “急什么——阿御!” 從剛剛開始一直守在門口的權(quán)御走了進來,把手里的盒子遞給寧竹安,隨后默默退到一旁站著。 她打開盒子一看,是部新手機。 “你以后就用這個,隨你要聯(lián)系誰,”譚有囂盯著那張寫滿了不信任的臉“不過里頭裝了定位器和監(jiān)聽器,打給別人之前先好好想想?!?/br> 果然不安好心:“哦?!?/br> 男人抱著胳膊左等右等,除了個敷衍的單音節(jié)便再沒有下文,女孩兒低頭鼓搗著手機,早就把身邊的他當(dāng)成是空氣了:“寧竹安,連句謝謝都不說?真夠沒禮貌的?!?/br> 寧竹安語塞,她是真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就好比有人打斷了你一條腿,然后塞了根拐杖給你,結(jié)果拐杖還是壞的,對方卻非要你說謝謝。 眼下別無選擇,寧竹安抬頭望向譚有囂,生硬擠出一句毫無感情可言的“謝謝。” 但細想下來也并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至少之后她要是逃跑,這手機多少也還會有點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