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發(fā)燒
寧竹安毫無征兆地發(fā)了燒,把來喊她下樓的薩婉嚇了一跳。 薩婉看著眼前從頭粉到腳的女孩兒,不需要專門去摸就知道燒得實在不輕,隨后女人的視線緩緩從她的臉頰落至脖子,無意中發(fā)現了她頸側那泛著一圈青紫色淤痕的牙印。 不用想都曉得是誰干的。 所以昨晚譚有囂和這個漂亮的女孩兒發(fā)生了什么嗎? “jiejie……有退燒藥嗎?”寧竹安沒注意到薩婉微變的神色,她現在頭暈,脖子也疼得厲害,自然而然就將女人的肩膀當成了唯一的依靠,把腦袋枕了上去。 “我難受?!?/br> 聽著那有氣無力的低聲絮語,薩婉莫名感到一陣說不清的愧怍——她剛剛竟然下意識把這個小女孩兒代入到了敵對的位置。 于是她彌補似的摸了摸寧竹安的發(fā)頂,柔軟而順滑,像是天生溫潤慣了的人會有的發(fā)質,跟他們的完全不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種不一樣,她的任何揣測都會是對女孩兒的侮辱。 “床頭柜里好像有,”薩婉起身把藥翻找了出來“給你,吃了就下來吧?!?/br> 說完,她便先行離開。 她思緒萬千,但在看到沙發(fā)上的譚有囂時還是同往常一樣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并沒有開口提寧竹安脖子上牙印的事:“囂,昨天找過來的是禁毒支隊的,說是有個外號叫老鴉的人最后一次出現是在我這兒。他們走后我又問了花苑的幾個姑娘,你猜怎么著?” 這時的賣關子帶了點挑逗的性質,男人任由薩婉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配合地問道:“我認識?” “老爺子手下有個小頭目叫潘龍,這老鴉就是他的人呢?!?/br> “原來是他……果然是個不老實的。”潘龍在譚濤身邊的存在感一般,而譚有囂能對這號人有印象,完全是因為在回國后的接風宴上潘龍代替老爺子給過他一個下馬威。 薩婉還想說什么,就看見男人的視線移向了別處,順帶著握住她的腰把她從腿上移了下去:“該走了?!彼D頭看去,瞧見了將外套帽子戴在頭上,抱著個背包的寧竹安。 寧竹安覺得自己是看錯了藥的劑量,吃了之后竟然要比之前還暈,踩在地上也像是踩在棉花里,輕飄飄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又罵了譚有囂好幾遍,但身子還是老實地跟在他屁股后頭出了別墅。 “等一下,”薩婉還是叫住了她“之后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你直接給我打電話吧?!?/br> 遇不到當然最好。 女孩兒花了幾秒的時間來反應,蒙了層霧氣的眼里閃出些光亮:“jiejie,謝謝?!彼齻儽舜碎g都有些話欲言又止,剩下的分別便陷入了無盡的沉默里,思來想去,寧竹安總覺得要留下個念想才好,就從纖細手腕上摘下條白綠相間的繩鏈,鄭重地遞到了女人面前。 “我沒什么貴重的東西可以給你,這個是我在家的時候自己編的,然后……你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給我?” 綴在繩鏈上的鈴蘭花讓薩婉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少女時代,那時的她也還是個會做手工送給密友的小女生呢。 女人看了眼不遠處等著的權御,接過手鏈,略微思索一番后將尾指上的銀色戒圈摘下,放進了寧竹安的口袋里:“好好收著,去吧?!?/br> 寧竹安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朝著副駕駛的位置走去——她不想和譚有囂靠得太近。 男人顯然不會讓她如愿:“寧竹安,坐到后面來?!?/br> 女孩兒握著副駕駛的車門把手沉默幾秒以表示抗拒,可到底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幾秒過后她還是乖乖回頭打開了后車門。 譚有囂就喜歡看寧竹安這副不情不愿卻無可奈何的模樣,方才又隱約瞧她面色紅得厲害,便直接抬手拉下了小丫頭的帽子,沒什么規(guī)矩地托起她guntang的臉頰在手里掐捏起來:“發(fā)燒了?紅成這樣。” 連抱著包的手都是通紅的。 女孩兒本能地皺起眉,但因為退燒藥的副作用起了困意,現在眼睛都沒力氣睜開:“嗯……別碰我?!边@句話比起應答更像是微弱的呢喃,落進男人耳朵里時跟小動物的嚶嚶聲沒什么區(qū)別,嬌得很,讓人的思緒不自覺又回到了昨晚。 想起昨晚的事,譚有囂松了手,轉而撩開她堆在頸間的長發(fā),沒輕沒重地往傷口上一摁。 原本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寧竹安疼得猛然睜開眼,下意識去捂脖子,沒注意到男人的手還未收回去,熱乎乎的小手就這樣按在了譚有囂的手上,將蛇腦袋遮去了大半,緊挨著血檀木的佛串。 血色的珠子將二人微小的皮膚色差襯得明顯,譚有囂在寧竹安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先一步捉住她的手,調侃道:“寧竹安,年紀輕輕不學好,這么想摸男人的手?” 小丫頭只是身體不舒服,該無語的時候還是會覺得無語,她閉了閉眼,呼吸都跟著停頓下來,良久才輕聲開口回嘴:“譚有囂,你睜眼說瞎話小心爛舌頭?!睜€舌頭?譚有囂想了想那場景,不屑一顧。 “厲害啊,”他的拇指摩挲起女孩兒的掌心“誰教你這么罵人的?” 寧竹安不回話,卯足了勁想把手抽回來,可男人是存了心地要逗這個病號,所以每次都故意在她使勁的時候收力,再又突然往懷里一拉,總之就是死活不肯撒手。 終于,女孩兒受不了了,她現在暈得厲害,實在不想繼續(xù)浪費自己為數不多的體力,于是頭一回向譚有囂說了些軟話:“我以后不罵你了,現在讓我稍微休息會兒吧?!?/br> 那雙眼不瞪他的時候格外乖順,此刻因為困意更顯得懵懂,哪怕是身陷泥潭,那張小臉也依舊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張都要純潔、無害。 如果寧竹安不是沉寰宇的女兒,而是妓女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譚有囂百分百在昨晚就已經將她吞吃殆盡了。 可她偏偏就是一個警察的女兒,而不是妓女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譚有囂在昨晚只能自己動手解決。 想到這兒,他頓時覺得自己是失心瘋了,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在驟然間冷下了好幾個度。 不過是個半大不大的小丫頭,有什么資格來影響他的情緒? 譚有囂緩緩松開女孩兒的手,面上掛著的笑容里不見一絲真情:“你想不想見沉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