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看見一道的身影，那個人生了一張很漂亮的臉，唇色寡淡，眼尾卻勾著胭脂紅。

    像是從畫中走出的精魅。

    霧影如魑魅，層云疊嶂，大地和穹頂都在分崩離析。

    他看著那張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傲慢的笑，上調(diào)的眼尾透著居高臨下的譏誚。

    這是道貌岸然的仙君。

    “好了，趁現(xiàn)在回答我之前的問題?！逼恋南删_口，“你究竟有沒有恢復(fù)過去的記憶？”

    漂亮的小仙君還在對過去對弦?guī)熢斐傻膫⒐⒂趹选?/br>
    其實沒關(guān)系的，他一點兒都不在乎漂亮仙君毀掉他靈臺的那一劍。

    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把羔羊攥在手里而需要付出的代價不是嗎？

    因果的積累讓秋離和景斷水指尖主仆契約的束縛變得沒那么嚴(yán)苛。

    于是秋離開口：“什么記憶？”

    果不其然，沒有遭到反噬。

    雪發(fā)弦?guī)煹难劢菑澠稹?/br>
    景斷水不知道弦?guī)熌躢ao縱因果，于是這個笑容落到他的眼里總帶著某種依戀。

    據(jù)說雛鳥會把第一次睜開眼看見的生物認(rèn)作自己的母親，這個規(guī)律同樣適用于南疆殘忍而狡猾的蒼鷹。

    于是在南疆有人會從蒼鷹的巢中搶走尚在孵化的蛋，然后精心伺候，等到小蒼鷹破殼而出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

    這樣他就能得到最強大也最忠誠的伙伴。強大的蒼鷹是野心勃勃的獵手，卻能心甘情愿地在主人面前低下自己的頭顱。

    確認(rèn)秋離沒有恢復(fù)記憶的景斷水松了口氣，他覺得秋離現(xiàn)在的狀況和南疆被人馴服的蒼鷹沒什么兩樣。

    不過，正如他猜想的那樣，記憶的缺失確實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本性。

    秋離的欺騙依舊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我曾經(jīng)救過你，而你卻欺瞞于我?！?/br>
    仙君用劍挑起了他的下巴，劍柄靈石中的靈力順著劍緩緩地輸送進(jìn)了他的四肢百骸。

    可就在雪發(fā)青年剛剛因為退散的疼痛得以喘息的時候，那股靈力又被毫不留情地收走了。

    “畢竟，誰也不想救一條包藏禍心會反咬一句了的狗，是嗎？”

    哦，他要救自己。

    真有意思。

    秋離是景斷水的心魔。

    秋離知道了景斷水隱瞞的秘密。

    秋離現(xiàn)在處于瀕死的狀態(tài)。

    景斷水理應(yīng)不知道弦?guī)熝}能夠積累因果絕地反殺的秘密，這種情況下做出將秋離擊殺的選擇在他看來才是最好的才的選擇。

    可他卻想救自己，給自己約束。

    他如同無知的羔羊，妄圖掌控沉睡的野獸。

    尤其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莊諾半藏半露的提醒，他理應(yīng)該明白自己的行為有多么危險。

    弦?guī)熝}是整個仙洲最為危險的一族的同時，也是仙洲最為孤獨的一族。

    因為能夠cao縱與自己有因果關(guān)聯(lián)的人，所以所有人都忌憚著他們

    ——尤其是這些人在知道弦?guī)煹拿匦烈院蟆?/br>
    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沒有人敢靠近他們，沒有人敢與他們交心，更枉論建立起足夠深的因果，將別人變成自己的傀儡。

    多虧景斷水，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他是那么期盼有人與自己建立聯(lián)系，好打發(fā)無聊的時光。

    我是他的心魔，掌握著他的秘密，可是他為什么選擇不殺死我呢？

    是單純的心軟嗎？

    還是有什么不可說的理由呢？

    秋離眼里劃過興味，順著景斷水的意思開口：

    “求您救我?！?/br>
    “我向天道發(fā)誓，今后永遠(yuǎn)不會欺騙仙君?！?/br>
    天道的威力確確實實約束著秋離。

    欺瞞？

    笑話。

    有時候欺瞞并不可怕?？膳碌氖撬剖嵌堑?，僅露出一角的真相。

    而弦?guī)熞幌蛏瞄L玩弄真相和人心。

    “既然如此?！毕?guī)熣f完，漂亮的仙君頗為傲慢地開口。他cao縱著劍緩緩擦過秋離的顴骨，微微挑起的眼尾帶著居高臨下的譏誚，“我之后對你做什么你都要接受。”

    真有趣。

    他以為自己的樣子多少能給落魄的弦?guī)熞酝?，卻不知道弦?guī)煹哪抗馊技性谒霍庖缓系淖齑缴稀?/br>
    漂亮的仙君對他做什么呢？

    會趾高氣昂地使喚他做鮮美可口的飯菜？還是會色厲內(nèi)荏地威脅他不要說出自己的秘密？

    他似乎總是值得偏愛。毫無疑問，秋離會全盤接受景斷水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想要得到漂亮的小仙君，付出什么代價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雪發(fā)青年如此想著，眼中的目光變得更加畏縮。

    只有表現(xiàn)得再懦弱、再無能一點，他才能掩飾住內(nèi)心的激動。

    但是漂亮的小仙君注意力已經(jīng)從他的身上轉(zhuǎn)走了。

    景斷水想要的那朵琉璃花已經(jīng)被莊諾通過獻(xiàn)祭生命給換掉了。

    的確?，F(xiàn)在莊諾身死，拿著那朵花獲得打開秘境的靈力才是最優(yōu)解。

    可從小到大金枝玉葉的小少爺眼里揉不得沙子。

    一想到那朵琉璃花是用人命換來的景斷水就忍不住地惡心。

    他撿起沾染了血跡的琉璃花，一把火把它燒了個干凈。

    除了充滿靈力的琉璃寒露，天極地宮其實還有很多的寶物。地宮即將崩潰，身邊還有秋離這個拖油瓶，沒有過多的時間挑挑揀揀，景斷水只好在他能夠夠到的范圍之內(nèi)隨意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