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字灣煩悶。他不說話，吞下許多煙。吐出的煙云清清，夜風一吹就散。

    林字灣抽了三根煙。煙盒的一排沒了，其中有兩根送了人。

    他百無聊賴地點著火，打火機咔咔咔地響。林字灣問：“回去嗎？”

    “你回吧?！毕募s如抬手，揮了揮面前的空氣。

    “朱鈴不在這。”

    “嗯。你想她在嗎？”

    “沒有。”

    林字灣不說話了。他打開手機，點開軟件，看看夏約如一天的手機使用情況。

    夏約如在這一天使用時間最多的軟件有兩個小時。她的關(guān)注不多，有個分組，是她現(xiàn)實認識的。夏約如翻看了一個人公布的記錄，每一條都點進去，翻看了下面的評論。那人在夏約如這邊的備注是“羅瑪麗”。

    夏約如點開過與羅瑪麗的私信。羅瑪麗給她發(fā)了很多條。夏約如回得不多，回的內(nèi)容一般是恭喜和感謝。

    夏約如點擊文字輸入框。視頻畫面靜止一會兒。接著，夏約如關(guān)閉了軟件，關(guān)閉了手機。

    林字灣熄滅手機，放進衣兜，面向夏約如。他在車里覺得悶熱，脫了西裝外套，現(xiàn)在覺得涼。他看夏約如。夏約如也覺得冷，身上的絨毛立起來了。

    林字灣說：“回去吧。”他扯過夏約如的胳膊，拉著她走。

    “我回我爸媽家?！?/br>
    “現(xiàn)在到睡覺時間了，他們該睡了，別去嚇他們了，今天先和我回去?！?/br>
    “我嚇到他們？”夏約如不可置信，聲音不自禁放大。她不能理解林字灣的這話。

    林字灣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夏約如，說：“你有照過鏡子嗎？”

    “沒有?！毕募s如憤憤地甩開林字灣的手，冷道，“你自己回吧，我不跟著了，免得嚇到你?！?/br>
    說完，夏約如往廁所走去。

    林字灣緊跟上，扶住門，不讓門被關(guān)上。

    夏約如沒在乎身后跟來的林字灣，也不在乎門有沒有被關(guān)上。她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白熾燈下，雖少了血氣，但身形沒有變。夏約如在家的那段時間，吃得多，正餐、零嘴，加在一起，吃得比林字灣還要多，怎么會再瘦呢。

    夏約如直盯盯地看著自己，一眼不眨。眼窩深了，眉峰外的陰影更明顯了，鼻翼薄了。夏約如傾身，湊得更近。臉在眼前，驀地放大。皮膚細膩，雙眼皮，眼長也寬，鼻挺翹，嘴偏厚，唇峰明顯。

    “我哪里嚇到他們了？”夏約如問林字灣。她面向林字灣，走近一步，仰頭，把臉大方地擺在他的眼前。

    她非要一個答案。

    林字灣不知該怎么回答。答深宮里苦大仇深的皇后，答氣質(zhì)神態(tài)，答脊背變僵了，答總是繃著嘴，還是答他只是感覺？

    半晌，林字灣說：“你瘦了。”

    “我哪里瘦了。”

    林字灣說不出來。

    夏約如說：“我沒有瘦?！彼呦蛲饷妫眉绨驍D開林字灣，背對著，說：“我也不會嚇到他們。”

    夏約如拿了一把車鑰匙，下到車庫，找了幾分鐘的車。她上了車，發(fā)動車子，駛離。

    林字灣跟在后面。從步行，到開車跟隨。

    夏約如最后停在別墅前。是林字灣要她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