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字灣忽覺無力，無可奈何，耷下腦袋，嘆氣，或是喘氣。

    夏約如看著他發(fā)頂?shù)男?。夏約如自以為那是真相，她說出了“真相”，心里輕松，靜靜等著林字灣待說的話。

    或許是低頭久了，林字灣的眼前發(fā)黑。他閉上眼，回憶這段時間。可是回憶里，大量的工作片段涌來，擠開他們，林字灣記得他帶著夏約如去了游樂場，他搞糟了驚喜，夏約如生氣了，一直生著氣，躲著他，直到現(xiàn)在。

    “是我的錯。我最近太忙了，實在太忙了，我又想著不能太遲回家，在公司里趕工作，導致下班沒有精神，死氣沉沉的，忽視了你。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有了對比，有了落差，讓你傷心。但是——”林字灣抬起頭來，直直看著夏約如，“我是愛你的。我怎么會不愛你呢？”

    論跡不論心。夏約如想了許久，將一樁樁一件件拎出來，才下了決斷——現(xiàn)在的林字灣不愛她，又想了許久，才說出口。然而林字灣是如此的真誠，叫夏約如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

    愛是受到外界刺激而產(chǎn)生的心理反應(yīng)。喜怒哀樂也是。這一分鐘樂，下一分鐘不樂了，在下一分鐘，又樂了。愛或許也是，一陣子愛，一陣子不愛。愛的時間多了，甜甜蜜蜜；不愛的時間多了，膩煩，甚至厭惡，再忽然愛一下，愧疚。

    夏約如想清楚了：“你現(xiàn)在愛我?！?/br>
    林字灣糾正道：“我一直愛你。”

    “我感受不到?！?/br>
    “是我不對。我想要這，想要那。結(jié)果工作處理不好，回到家也沒照顧你?！?/br>
    “所以呢？以后呢？”

    “以后我不會堆一堆的工作，好好休息，才能有精力。學習再學習，事情如果做了就要做好，讓人挑不出錯。但是工作不能占滿我的生活，因為我工作是為了我們的以后，我和你的以后，所以更要安排好時間，提高效率。如果我累了，我和你說，不會強撐，讓你誤會?！?/br>
    “以后、以后我還要管住自己?！绷肿譃惩蝗患逼饋?，結(jié)巴了一下，在夏約如探究的眼神下，磕磕巴巴地說，“不能有過分的控制欲，萬事過猶不及，過分了就會感到窒息。我會派司機跟著你，完全聽你的話。我也聽你的話。天亮了，我讓她們把門全開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天砸了都行。

    “還有……還有訂婚那天，我不是不想邀請父母，我悄悄問過他們了，時間都湊不長，我就想著和朋友先辦一場，后面和父母吃個飯什么的。可以再辦個正式的訂婚宴，請他們都來?！?/br>
    夏約如沒有說話的欲望，沉默著看林字灣。

    林字灣說了許久，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合上嘴緊緊抿起，含著淚看夏約如。

    林字灣的話說完了。他說了一大堆。夏約如認為自己至少要禮貌性地回幾句，于是想來想去，終于憋出話：“我相信你。先睡覺吧，再聊下去，天都該亮了，你還得上班呢?！?/br>
    說出的話太過輕飄，跟鬼走路似的。敷衍的意思太過明顯。

    林字灣一嘆氣，渾身發(fā)軟，說：“我想陪著你，無時無刻想和你待在一起?！闭f著，他忽地一激靈，充滿活力道：“和我去上班吧！兩全其美，你又能出去，我又能和你待在一起。工作的話——你想辦入職的嗎？不過都沒關(guān)系，我是老板，我給你發(fā)任務(wù)，你完成，然后我給你發(fā)工資！”

    夏約如沒什么精神，有氣無力道：“好，先睡吧，明天叫我起床?！?/br>
    “你還記得姜怡然嗎？”見夏約如點頭，林字灣說，“我讓她把她旁邊的位置收拾出來，你和她可以聊聊天，想逛街就去逛街?！?/br>
    林字灣為自己想到的完美計劃而興奮，躺下只瞇了一會兒，等到天亮，去衣帽間，挑了兩身相配的衣服，小心拎著，掛到臥室的床前，想讓夏約如一醒來便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