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五節(jié) 阻殺(上)
從軟轎中走出,這才發(fā)現(xiàn)紅鶴的殺手們手持厚氈做成的盾牌擋成一列,顧原祺早不知去了何處,昕兒站在遠(yuǎn)處,背著一個(gè)包袱,她對李世民輕輕招了招手,李世民忙快步走到她身邊。 還未走到昕兒身前,她已轉(zhuǎn)過身,快步向前走去,李世民跟隨在她身后,許是因?yàn)槭芰藗績旱乃俣炔⒉豢?,讓李世民微覺不快的是她一直沒有回頭,只是徑直向前,聽身后的腳步聲和喘息聲,似乎是裴寂和劉文靜,他們與自己一樣的狼狽。 走了約兩柱香的功夫,昕兒才停住腳步,此時(shí)已無紅鶴的殺手在身周,昕兒小心翼翼的查看過四周,平靜的轉(zhuǎn)過身,“二公子,兩位先生,你們先在此處歇息片刻,我去找水?!?/br> 不及說話,昕兒一閃身已經(jīng)走身了樹林,李世民垂頭喪氣的坐在樹林旁,裴寂和劉文靜喘著粗氣在他身旁坐下,李世民強(qiáng)笑道:“兩位先生辛苦了?!?/br> 眨著眼睛,裴寂疑惑道:“二公子,我覺得這條路似乎不是下山,反而是在繞道而行,究竟怎么回事?顧姑娘呢?” “她去找水了,”李世民好容易才平靜下來,他竭力的鎮(zhèn)定著自己的喘息,“我也覺得奇怪,似乎不是往山下走,一會兒她回來,咱們問問她?!?/br> 靜坐半晌,昕兒才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堆葉子回來,“我們離水源太遠(yuǎn)了,這些葉子的汁液很多,吮吸也能解渴?!?/br> 吸了幾片葉子的汁液,口渴終于緩解了,李世民放下葉子對坐在一旁的昕兒微微一笑,“顧姑娘,這似乎不是下山的路,咱們此時(shí)不下山嗎?” “原祺哥哥說骨疽的人幾乎是傾巢而出,”昕兒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四周的動靜,目光沒有片刻的停留,三人都能感到她的緊張與戒備,“他們一定已經(jīng)封鎖了所有下山的道路,咱們現(xiàn)在只能找人少的地方先躲起來?!?/br> “躲起來?”裴寂有些心急,原計(jì)劃今日便下山,晚間就到李府去勸說李淵,這一躲不知要躲多長的時(shí)間,心中焦急,甚至連聲音都高亢得嚇人,“咱們要在這里躲多少時(shí)日?這里應(yīng)該是紅鶴的老巢吧!為什么沒有人防守?為什么那么輕易骨疽的人就能上山來?” 看昕兒笑得露出白白的細(xì)牙,裴寂不由愣住了,“我說錯(cuò)什么了嗎?” “這里是不是紅鶴的所在地,我也不知道,”昕兒起身拾起一根樹枝,飛快的挖了一個(gè)洞,將他們剛才吮吸后的葉子放進(jìn)洞里,輕聲道:“至于要躲多少時(shí)日,原祺哥哥說兩天后會來找我們,他說骨疽都很棘手,此次若非為了保護(hù)二公子,咱們輕易不會與骨疽的人為敵?!?/br> 說話間,昕兒已經(jīng)埋好了葉子,她起身小心翼翼的將樹枝放到一旁,“你們休息好了嗎?原祺哥哥說咱們一定要不停的走動,這樣骨疽的人才不會發(fā)現(xiàn)?!?/br> 在樹林中,行走變得緩慢了許多,裴寂和劉文靜身著寬袍,袍子不時(shí)被樹枝鉤住,走得更加緩慢,昕兒始終在前,走得不急不徐,李世民緊隨在她身后,走得腿都麻了,昕兒才站定了腳步,此時(shí)似乎已經(jīng)到了樹林的深處,樹木高大,樹葉濃密,但有轟隆隆的水聲和鳥鳴叫的聲音,感覺上一片祥和。 “咱們就在此地歇息吧!”昕兒將枯枝和枯葉散成一個(gè)圓圈,再用較粗的樹枝在圓圈外畫了一個(gè)淺淺的坑,再從袖中取出火絨點(diǎn)燃,站在一旁,枯枝和枯葉燃燒得很快,待明火完全熄滅,昕兒示意他們?nèi)诉M(jìn)入圈內(nèi),從懷里掏出一個(gè)竹筒,沿著圓圈均勻的灑了一層黃黃的硫磺粉,“你們就在這里歇息吧,我去找水和吃的。” “我隨你去,”李世民脫下身上的長袍,鋪在地上,“兩位先生,你們沒有修習(xí)過武功,行動不便,你們就在此處歇息吧!這山中毒蟲多,千萬不要走出這個(gè)硫磺圈?!?/br> 仍然跟在昕兒身后,走了半柱香的時(shí)光,樹木漸漸稀少了,看得見漫天的晚霞,走出樹林,便是一條小溪,昕兒從發(fā)髻上取下銀釵,放進(jìn)水里,過了片刻才取出,銀釵顏色如常,昕兒這才取下身上的包袱,從中抽出一個(gè)皮囊,浸進(jìn)溪中。 待皮囊灌滿了水,李世民伸手接過,“昕兒,我們到什么地方找吃的?” 昕兒并不答話,她俯身拾起幾塊石頭,對李世民微微一笑,伸手向前一指,李世民剛轉(zhuǎn)過身,眼角余光掠過,只見昕兒的手似乎動了一下,一塊石頭激飛而出,正中一只走出樹林的野雞,李世民正要舉步,昕兒手中的石塊連續(xù)飛出,只聽見一陣翅膀撲動的聲音。 走進(jìn)樹林中,每一塊石頭都擊中一只野雞,昕兒將那幾只野雞提在手中,再快步走出,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李世民放下水囊,“我來吧!” 站在一旁看李世民快速的剖開野雞,掏出內(nèi)臟,在溪水中洗凈,他的動作嫻熟而快捷,很快將洗完了所有的雞,昕兒緩緩上前,“二公子,麻煩你到樹林邊去挖些泥土?!?/br> 待李世民用外衣包著泥土走回溪邊,昕兒已在野雞肚子里塞好了作料,然后她快速的將雞用泥包好,忙了半晌,將用泥土封好的雞放在李世民外衣里,待她洗凈手,李世民沉默的提起外衣,再拿起水囊,“回去嗎?” “嗯,”昕兒快步上前,“二公子,你仍然跟在我身后?!?/br> 跟在昕兒身后,看她在前緩緩的移動,小心翼翼的就像一只正在狩獵的豹子,回到適才離開的地方,裴寂和劉文靜背靠著背,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聽見聲響,兩個(gè)人一同睜開眼睛,昕兒對他們微微一笑,示意他們放心。 坐在火堆旁,注視著火里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泥包,李世民側(cè)頭看了看昕兒,她全神貫注的凝視著泥包,心無旁鶩一般,“昕兒,你要換藥嗎?” “今晨已經(jīng)換過了,”昕兒用樹枝拔動著火里的泥包,“他們看見煙,會很快過來的,咱們吃完飯,得立刻離開?!?/br> 慢慢的吃完一條雞腿,昕兒只覺得傷口陣陣的疼痛,也許一日的奔波,傷口又迸裂了,幸好葉天成的傷藥很有效,沒有感到血在涌出,吞下藥丸,傷口的疼痛減輕了,沉默的看著裴寂、劉文靜和李世民吃完第二只雞,“再休息片刻,咱們就走吧!” 沿著小溪向下走,夜風(fēng)拂體,遍體生津,李世民與昕兒并肩而行,他覺得自己并不緊張,甚至并不害怕,也許一切的自信都來自身邊的這個(gè)女子,她雖然沉默不語,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似乎有一種奇妙的力量,令李世民紛亂的心沉浸在一種美妙的觸感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昕兒緩緩站定,“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 裴寂和劉文靜氣喘如牛,站定了之后,他們幾乎立刻便癱軟在地上,昕兒走到溪邊,灌滿水囊,李世民走到她身后,注視著她在水中的倒影,“昕兒……?!?/br> 未及說完,昕兒突然起身,“不要說話,樹林里有人?!?/br> 飛快的轉(zhuǎn)過身,未及跑到裴寂和劉文靜身邊,樹林里的人已經(jīng)沖殺了出來,昕兒俯身拾起兩塊石頭,急速擲出,那人的身形在空中一頓,落下后,裴寂和劉文靜已從地上爬起,掙扎著走向昕兒。 黑暗中,那人手中的長劍刺出,昕兒站定,從袖中抽出匕首,寒光閃動,那人手中的長劍從中折斷,來人似乎愣住,不待他回過神,李世民從地上拾起斷劍,飛身上前,一劍便刺進(jìn)了他心口。 勉強(qiáng)提了一口氣,昕兒伸手拉著裴寂和劉文靜的手,“二公子,咱們得快些離開這里。” “不,”李世民搖了搖頭,“我們留在此處,他們想不到我們還在這里,昕兒,把硫磺灑在我身上,我去找一個(gè)能夠藏身之處?!?/br> 轉(zhuǎn)念一想,昕兒放開裴寂和劉文靜,伸手從包袱里拿出硫磺,灑在李世民身上,他快步走進(jìn)樹林,昕兒將剩下的硫磺灑在裴寂、劉文靜和自己身上,剛剛灑完,李世民已經(jīng)快步走出,“進(jìn)樹林?!?/br> 拉著裴寂和劉文靜跳上樹枝,讓他們在樹枝上坐好,這才帶著李世民跳上另一棵樹,坐定之后,這才覺得那般的疲憊,暫時(shí)是安全的吧,緩緩的閉上眼睛,幾乎是立刻便陷入了夢境之中。 坐在另一側(cè)的李世民緊張的注視著樹林外的動靜,過了約半柱香的功夫,果然有人影出現(xiàn)在那具尸體身邊,很快便帶著那具尸體離開了。 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李世民沉默的收回視線,昕兒靠在樹干上,已經(jīng)睡著,聽著她均勻的喘息,李世民緩緩伸手,輕輕將散落在她面頰旁的落發(fā)別在她耳后,從未這般近的注視過她的面容,此刻看來,更覺得她瘦得驚心。 忍不住便要伸手撫mo她的面頰,昕兒輕輕一動,似乎從夢中驚醒一般,“二公子,有人來了?!保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