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五節(jié) 勸君更盡一杯酒(中)
這般迷人故事,似乎隨著他的講述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戰(zhàn)水紛飛的南荒,禁不住有些向往,那孤立天際的山峰和碧波蕩漾的碧海,也許在去終南山之前,去一趟南荒吧!去領略那與中土截然不同的景致,那般神秘而悠遠。 “然后師父就對我說了那番話,”息衍說完,沉默了片刻,“過了不久,師父就死了,他死前對我說,他終于可以得到平靜?!?/br> 平靜?揚起眉,昕兒眨著眼晴,息衍在說到自己的師父死去時,仍然平靜,他難道沒有任何感情嗎?自己雖然早已忘了娘的模樣,但聽到她的死訊,自己仍然悲痛得連續(xù)數月都不想說話,時時覺得心如針刺動一般的疼痛。 “對于我們而言,生命只是一個過程,”息衍的語調那么輕柔,仿佛正在輕輕的嘆息的風,“師父死之后,我很快領悟了不老不死的秘密,但是,凡是修行大法的人,在滿百歲之前,每隔十年,便會退回童年,功力消退?!?/br> 十年?在黑暗中,竭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猜測這一次是他多少個十年中一個,可是他的肌膚如同絲綢一般柔潤,那雙清澈的眼眸,沒有一絲蒼老的痕跡,原祺哥哥曾經說過,人的衰老,首先是從心開始,心老了,眼睛也會隨之衰老,他的眼睛仍然年輕,那么……。 “第二個,”息衍很快便猜到了昕兒的疑惑,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冷漠,“這已經是第二個十年,第一個十年,是師父守護著我,這一次,十大長老中反了三個,八圣使反了四個?!?/br> “那你怎么逃出的南荒?”雖然明知他安全的坐在自己對面,但昕兒忍不住擔心的追問,“那個和輕侯在一塊兒的蠻族女子是什么人?” 息衍沒有立刻回應,過了片刻,黑暗中又燃起適才那朵淡藍的火花,息衍點燃了一盞奇形怪狀的燈,那盞燈形同蓮花,但每一片花瓣都像冰陽光下一般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輝之中,息衍伸手從黑色的小幾上拿起一把玉壺,“這是從南荒帶來的,去年海芝欠收,這瓊漿極是難得?!?/br> 撲鼻的芳香,泌人心脾,昕兒小小的呷了一口,入口極淡,但芳香滿口,漸漸的,便涌起一股說不出的美妙感覺,如酒一般的醇厚,又帶著一點兒甜,那甜在口中余得久了,又覺得那并非是甜,奇妙的感覺令昕兒忍不住仰頸飲下一杯。 有些難為情的放下杯子,息衍再為她斟滿一杯,“這是海芝釀成的,海芝雖然常見,但要釀成瓊漿,卻要用孤峰頂綻放的紅蓮為引。” 不敢再飲,昕兒看著滿杯淡綠色的瓊漿,心中對南荒充滿了向往,息衍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會留一壺給你的朋友。” 淡藍色的火光如孩子般活潑,息衍用手輕輕擊打著小幾,小幾發(fā)出箜一般的聲響,極為悅耳,息衍垂下眼眸,“那個女子是我的護衛(wèi),八圣使之一妙舞,因為上一次的變化,所以這一次我的身體一有異樣,我就立刻離開了南荒,妙舞、修羅、夜叉和朱雀護著我到了中土,我本想到中土之后,立刻隱藏于深山之中,但那三個長老著實厲害,他們很快便發(fā)現了我們,為了保護我,修羅和朱雀以身為餌,引開了部份的追兵,幸好途中遇到了你們,否則,我這一次定然不能幸免。” 幸好?聽他的語氣,平淡無奇,無任何的起伏,昕兒垂眸,卻聽息衍淡然道:“你殺了十大長老之一,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十大長老?昕兒心一跳,誰?這一路遇到的襲擊,武功都很普通,息衍面上突然浮起一絲笑容,“就是用半月輪的那個人?!?/br> 半月輪?的確,那個人的武功的確比其他前來阻擊的人厲害,可是……,可是自己一招便將他擊斃,想必也厲害不到何處?這樣的人竟然是十大長老? “你不用驚訝,”息衍伸出食指,“你與他對戰(zhàn)之時,我將氣注入你的體內,所以你才能一招便將他殺死,但是延后了我恢復的時辰,你也許并沒有發(fā)現,其實在離開那個小鎮(zhèn)時,我已經在慢慢長大了?!?/br> 原來是這樣,昕兒皺著眉,她覺得自己莫明其妙便被卷入玄火教內的內訌之中,自己和輕侯與玄火教有何干系? “你放心吧!這一路,你至少保護了我,我會保全你的性命的,”息衍收回食指,看著碧藍的火花,揚著眉,眉底云淡風清,“至少在十年之內,我能保護你?!?/br> 十年?那就是下一輪他歷經輪回之時吧!昕兒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男子很可憐,他如同生活在地獄之中一般,他的生命,便是無窮盡的折磨。 聽完故事,昕兒覺得很累,她緩緩躺下,看著那盞如同琉璃制成的燈,燈火那般美,馬車輕晃,火光如同流螢一般閃爍,累了,真的太累了,慢慢閉上眼睛,瞬間便沉入睡夢之中,這一次,昕兒仿佛進入了仙境,四處都是奇花異卉,那泌人心脾的香味兒幾乎從未聞過。 不知過了多久,突聽有人輕輕呼喚,“昕兒,昕兒……?!?/br> 猛然睜開眼睛,是一張陌生的臉,那美麗而妖嬈的女子,仿佛畫上的飛天,她手中紫色的絲巾輕輕晃動,“起來吧!妙舞早已到了。” 一躍而起,這才發(fā)現已不在那個黑漆漆的木柜之中,陽光鼎盛,異樣的刺目,飛速的垂下眼簾,那女子微笑著,“梳洗吧!你睡了快三日了?!?/br> 雖然急著去見輕侯,但仍然細細的洗凈面容,梳好發(fā)髻,插上最后一支發(fā)釵,在銅鏡前細細的打量自己良久,這才滿意的走下馬車,立刻便感到四周詫異的目光,昕兒好奇的回視著他們,那些裝束詭異的男女,他們眼中寫滿了疑惑。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己適才在銅鏡中看得很清楚,面上并無異物,走在身邊的女子,巧笑道:“你穿的衣服,是回雪麻織成的。” 衣服?猛然垂下首,細看良久,均未發(fā)現有何怪異,疑惑的頓住腳步,看著那女子,她笑面如花,“我是修羅,回雪麻制成的衣裙,特別的雪白,不染塵垢,我和音婆看了許久,才學會怎么把你那件袍子上的云霧暈染到這件袍子上,你看看,喜歡嗎?” 輕侯在暈染那云霧之時,費了多少的手腳,他曾經說過,中土最好的染匠無法分辨這復雜的色彩,沒想到她們三日之內便破解了,一邊行走,一邊查看,那些云霧隨著自己的走動不停的翻涌,與輕侯暈染的一般模樣,好厲害! 走了片刻,昕兒有些疑惑的揚起眉,“輕侯呢?你適才不是說他回來了嗎?” “嗯,”修羅點了點頭,伸手指著遠處雪白的帳篷,“他在他的帳中?!?/br> 快步走到帳篷外,昕兒興奮得幾乎要發(fā)抖,她輕輕掀起帳簾,果然是輕侯,他躺在榻中,雙目緊閉,似乎正在沉睡,昕兒屏住呼吸走到榻邊,這才發(fā)現輕侯面頰深陷,眉間發(fā)黑,修羅走到她身后站定,“他中絕情蠱,大人已經為他解了蠱,可是……?!?/br> 可是什么?昕兒目中盈滿了殺機,修羅恍若不見,“很抱歉,他已經忘了你,絕情蠱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中了蠱的人,越是深愛的人,越忘得干干凈凈。” 是嗎?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在輕侯心里,自己如他在自己心里一般,悲的是,他忘了自己,“他的蠱既然解了,為什么……。” “我們也不明白,”修羅顯得非常的疑惑,她側頭看著即墨輕侯,“你看他的眉間還有黑氣,我們用盡了辦法,都無法探知這黑氣的來源?!?/br> 相處日久,輕侯也教了一些粗淺的醫(yī)術,昕兒從輕侯的衣袋中找出針盒,抽出銀針自百匯xue中刺入,過了片刻再抽出,放在鼻下嗅了良久,“他還中了另外一種毒?!?/br> 用銀刀割開輕侯的手腕,傷口處卻無血流出,昕兒示意修羅扶他坐定,凝神靜氣,氣息凝于指尖,快速的點過他身上的七經八脈,最后一個xue道解開,黑色的血塊緩緩自腕間的傷口掉落,血塊盡后,流出的血漸漸變紅。 待血完全變紅,昕兒伸指封住xue道,快速的包扎好傷口,這才伸手扶他躺下,轉過身,細細查看血塊良久的修羅滿面詫異,“這不是教中的毒,似乎是另外一種極厲害的毒,我想,正是這種毒令他忘記了你?!?/br> 是嗎?是毒嗎?昕兒看著那些黑色的血塊,她有些空茫的笑了,不是毒的,真真的毒藏在人的心里,人的心,是最毒的。 “對了,”修羅傾倒了木盆中的黑血,滿面笑容的走了回來,“有一個被中土人稱為二公子的人來了,他正與大人商談。” 商談?商談什么?昕兒心神恍惚的看著修羅,她微笑著聳了聳眉,“祭司大人在南荒呆得久了,他覺得中土風光秀麗,想留在中土?!?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