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節(jié) 碧海青天夜夜心(中)
星空下的碧海璀璨幽藍,海水中的藍蓮仍然在不停的吟唱著古老的歌謠,漸漸的,昕兒覺得自己聽懂了那些晦澀難懂的歌詞,那些故事如此的美妙而又栩栩如生,在大海潮汐聲中,昕兒覺得自己如同走進了那些故事當中,隨故事中的人喜而喜,隨他們的悲而悲。 坐在昕兒身邊,修羅憂心忡忡的盯著海中的藍蓮,那妖異的藍,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隨著波濤在暗夜里緩慢的旋轉著,無聲無息的將陷阱的口越張越大,大得幾乎可以吞沒整個天地。 海里有白光掠過,仿佛天上的驚鴻,就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昕兒似乎看到海底的王國,五彩繽紛的魚兒逍遙自在的穿行在潔白的珊瑚形成幽深的叢林中,在更遠的地方,是石石雕砌而成的宮殿,那宮殿潔白剔透,甚至可以看見宮里的奇形異寶,懸掛在宮殿內(nèi)用以照亮的明珠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海底的一切陰霾。 那是人間的仙境吧!看啊,宮殿里的花朵是五顏六色的寶石、嬌艷的色彩如同將要滴落一般,宮殿里草木都是翠玉,濃烈而雅靜,珍珠和珍貴的貝殼砌成的地板和墻壁,流淌著絢麗的熒光。 忍不住伸出手,指著藍蓮深處,“修羅,你看見了嗎?那里似乎是一座宮殿?!?/br> “宮殿?”修羅極目望去,漫天的星光下,藍蓮充斥著整片海面,它們?nèi)缤瑦耗б话?,靜靜的旋轉,仿佛吸收了所有的星光,海面漆黑如墨,“我……?!?/br> “我還看見一個女子,”昕兒若有所思,修羅看見她的眼眸中,果真有一座白色的宮殿,宮殿前,有一個女子,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她穿著藍色的長裙,那裙子仿佛是用朝陽初升時的第一縷陽光和明月西沉時最后一縷星光所制,隨著海水緩緩流動,那女子很美,她的額間,有一顆雪亮的珠子,那珠子上仿佛流淌著冰雪的光芒……?!?/br> 驚恐得瞪大了眼睛,修羅覺得一只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咽喉,無論如何掙扎,都不能發(fā)出一絲聲響,那顆珠子便是光明宮前任圣女的徽記雪魄珠,她在誕下孩兒后,已葬身于冰海之底,為什么昕兒能夠看到? “修羅,我聽到她在唱歌,”昕兒眼神迷朦,“我看到她在流淚,她的淚水每一滴都化成藍蓮……?!?/br> “是嗎?”息衍坐在椅中,左手支腮,雙眸凝視著船艙外的夜空,“昕兒真的這般說嗎?” “是,”有些不安的側目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大長老,她雖然無動于衷,但眼中的兇光一閃而過,“她的確是這樣說的,她說她看見海底的宮殿和額間有一顆閃亮珠子的女子,那女子的眼淚化為藍蓮……?!?/br> “真真的有趣,”息衍揚起眉,“她竟然能夠看到藍蓮后的幻像,大長老,你覺得如何?” 沉默了許久,大長老起身走到船窗旁,海風透窗而入,掀起她兩頰的碎發(fā),看不清她的面容,在這一刻,她似乎是一個艷若桃李、楚楚可憐的女子,而非那個手握萬人性命,翻手為云覆手雨的玄火教大長老,“其實我曾經(jīng)聽過一個傳說,前代圣女死之后變成了碧海中的怨獸。” 怨獸?修羅驚恐的顫抖著,那是南荒傳說中最可怕的野獸,它會將所遇到的生物撕成碎片、它能夠在無聲無息中吞下碧海中一切的生靈、它會在晴朗的夜晚爬上海岸,它經(jīng)過的地方,寸草不生,雪未落下,便在空中融化,更可怕的是,被怨獸殺死的生靈,會永遠囚禁在它的身體內(nèi),永遠無法轉世。 “是嗎?”息衍的聲音也低沉了,過了半晌,他仰起頭,“究竟是怎樣的?” “具體的情況并不清楚,”大長老回過身,她的眉間隱約有一絲恐懼,“大光明宮里傳出的消息支離破碎,我?guī)捉?jīng)打探才有零星的消息,似乎圣女在死去之后,因為她的失貞,所以棺木無法進入圣殿安葬,只能將她葬在歷代宮主安歇的靈魂之地,但那天夜里,海水淹沒了整個大光明宮,宮主冒險進入大光明宮,卻發(fā)現(xiàn)她用海底玄木制成的棺木打開了,她的遺骸消失了,幾經(jīng)查找,都無法尋到,隨后,在光明宮和玄火教的戰(zhàn)爭后,為尋找新的圣殿所在地,光明宮的右使動用了玄天鏡,沒想到在玄天鏡中,出現(xiàn)的是一只怨獸,它在碧海之中,大人應該知道,光明宮的教義中,怨獸是怎樣化成的,于是,那便成了光明宮最大的秘密,她們嚴密的封鎖了消息。” 看大長老的神情,修羅悄悄的猜測,這個秘密也許一直在大長老心中燃燒,無數(shù)次徘徊在她的口唇之間,但她不能宣于口,因為只要被其他人知曉,便會是南荒無盡驚恐的始端,在沒有確證之前,她也不敢宣于口,因為那會引起兩教另一次曠日持久的大戰(zhàn),今日終于道出口,換來的,不是如釋重負,是另一番無法啟齒的沉重。 “我明白了,”息衍坐正身體,仍然保持著平靜的神情,“如此說來,碧海里的藍蓮,便是怨獸的眼淚所化,但我奇怪的是,怨獸應該兇猛嗜血,為什么這些年來,咱們都沒有關于怨獸的絲毫消息?” “這個問題我也曾細細想過,我想那是這只怨獸是圣女所化,”大長老低沉的聲音令人覺得她所說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可相信,“她從前的德行在她化為怨獸時,仍然約束著她,所以……?!?/br> 所以怨獸才沒有傷害人?那它以什么為生?碧海中的魚蝦嗎?息衍淡然一笑,“既然如此,這只怨獸無論對光明宮還是玄火教都是心腹之患,咱們必須想一個辦法令它消失,大長老有何良策?” “在得知圣女化為怨獸之后,我翻閱了無數(shù)的典籍,”大長老滿面凝重,她想要掙脫什么桎梏一般的用力搖了搖頭,“最終讓我找到了一個方法,因為怨獸是因為怨恨無法宣泄而形成的,所以,只要想方法化解了它的怨恨,它便會超脫,圣女的怨恨是來自前教主,但他早已死了,所以……?!?/br> 說到此處,大長老頓住了,她看了看修羅,“修羅,你先出去?!?/br> 忐忑不安的行了禮,緩步走出船艙,悄悄的將真氣凝于耳上,船艙中談論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 “大人,在化解圣女的怨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將世上最多情之人化為餌,置于碧海之中,引誘它出現(xiàn),”是大長老仿佛凝結了千年的冰雪一般寒冷的聲音,帶著鮮血淋漓的殘忍,“這一路之上,我認真觀察過大人帶回南荒的那個女子,即使服了忘情果,她仍然記得那個背負了她的男子,她便是最適合的人。” 心一陣急跳,真氣亂竄,天耳通一時失去了效力,待鎮(zhèn)靜下來,入耳的,是息衍淡若輕煙的聲音,“若以昕兒為餌引怨獸出來之后,又如何?” “連同光明宮的人,一齊將它擊殺,”不知怎的,大長老聲音中有一絲得意,也許她覺得連祭司大人都得向她討教是一種難得的尊榮,她終于可以從祭司大人那里享受到居高臨下的虛榮,禁不住一陣卑夷,“但那女孩子,也許就要喪于怨獸之口?!?/br> 緊張的豎起耳朵,過了片刻,只聽息衍緩緩道:“你邀光明宮的人上船詳談。” 回到船艙,昕兒仍在沉睡,看她潔白無暇的面頰上的淚痕,修羅一陣心酸,沒想到她還沒到玄火教,便會命喪于碧海,不過,這對她而言,也許是一種幸福的結局,因為在玄火教中,她要面對的,是比怨獸更加兇殘可怕的爭斗。 伸袖輕輕拭去她面上的淚水,她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修羅聽她用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哭訴道:“輕侯,我聽見你師父對你說,服下深入骨髓,便永遠永遠不會忘記你不想忘記的人,我想問,你究竟不想忘記誰?” 這句話聽了無數(shù)遍,在她沉睡的時候,總是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著她那個即使服了忘情果的粉末也無法忘懷的情人,從第一次聽到,都會被那語氣里的驚悸和悲哀所打動,那般的可憐,不知她的情人,此刻在做什么?會不會如她一般,對她念念不忘。 站在城樓之上,李世民意氣風發(fā),他注視著來路,回想著起兵之后勢若破竹,軍威之盛,當世難出其右,也許獲取天下,比預想的時間要短,甚至短得多,很快,自己就能協(xié)助父親面南背北,然后,大軍直取南荒。 “紅蓮,”是即墨輕侯驚喜的聲音,李世民禁不住轉過身,看著即墨輕侯站在不遠處,滿面莫明的驚喜,他筆直的指著城墻上一窩小鳥,“你看,小鳥竟然能在此處筑巢。” 厭惡的轉過身,即使知道他中了忘情蠱,仍然無法原諒他的遺忘,他怎能如此無情,他怎能如此輕易的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心底抹去,抹得云淡風清,抹得沒有一絲血漬。(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