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機
圍棋道場冷清,只角落端坐一位冥思苦想的女居士。 石羚啄了口冷茶,眉心越皺越緊。 手機信號差,灰白色圓圈在屏幕上打轉,她連翻了好幾個圍棋教學視頻,打算現(xiàn)學現(xiàn)賣,可惜收效甚微。 十招,就十招。 她屈指敲了敲腦門,拈起顆棋,低掛了一步。 既然防不住,不如轉移戰(zhàn)場。但前后試了幾次,白子都應對的輕而易舉,好似這局棋根本無力回天。 石羚唉聲嘆氣,后頸一垂,有點泄氣。 “妙?!?/br> 陡然一聲贊嘆,嚇得她渾身汗毛站立。 石羚挺直后背,目光先落到他凸出的腕骨上,緊接著是一絲不茍的衫袖,寬拓平直的肩臂,剪裁考究的風衣,最后是那雙清雋又不染塵埃的眼睛。 聶澤元斂眉:“抱歉,剛剛看這局棋實在是有意思,一時忘了出聲提醒,嚇到你了?” 他怎么會在這? 石羚倒灌一口冷氣,喉腔發(fā)癢,驀地干咳幾聲:“咳咳…沒…沒事……” 道場兩側的照明燈光線微弱,襯得聶澤元愈發(fā)光風霽月。 “說說你的想法。” 沉默兩秒,見他全副精力都卯在棋盤上,石羚努力平復心緒:“…黑棋不好贏?!?/br> 聶澤元極慢地摩挲腕骨:“介意讓我試試嗎?” 石羚微愣,搖了下頭。 坐到對面,聶澤元抬眸示意她:“請。” 白子落定,他眼簾半闔,陷入沉思:“剛才見你低掛了一步?” 問話輕飄飄的,不顯壓迫,貫是如此,他最擅長留給人紳士的一面。 “右下邊兩顆黑子被困,我想…禍水東引?!?/br> “想法不錯。”聶澤元頷首,“可惜這盤棋已經(jīng)走到末路,來不及了?!?/br> “沒錯……” 聶澤元略微思忖,黑棋反手一拐,貼緊那兩顆岌岌可危的同盟,落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石羚吃驚,下到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須臾,咽下話頭,接著他的棋往下走。 聶澤元籌思精密,險招中硬是逼的白棋少了好幾口氣。 “打吃?!笔缒ㄈヴW邊冷汗。 聶澤元頓了頓,兩指夾住棋,“啪嗒”落下一子。 反敗為勝。 剛好十招。 石羚僵住,眼底猝然冒出狂喜:“我明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有時候絕境未必沒有生路,關鍵在于人的決心?!甭櫇稍罅四笾戈P節(jié),綻出抹淡笑,又轉瞬即逝。 她沒由來止了氣息,齒尖扣入下唇,百感交集:“謝謝。” “小事?!甭櫇稍辉俣嘌?,拂開衣擺,起身離開。 霧氣自林間彌散,將他背影暈染得朦朧,石羚張了張嘴,沒吐出半個聲調(diào),目送他漸行漸遠。 靜默片刻,她一拍腦袋,趕緊去找人。 下午的頂禮作業(yè)結束,寶善剛回客堂就被攔個正著,石羚急急忙忙拉他走。 這局破的比預想中更快。 “阿彌陀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彼麌@氣,從懷中取出只檀木盒子。 盒子打磨精巧,巴掌大小,其上刻了兩行小字。 石羚接過,拇指細細摩挲盒面:“見君行坐處,一似火燒身?!?/br> “這句話是聶居士留給你的,《法華經(jīng)》記載三界無安,猶如火宅,意思是如果不能堅守本心,行住坐臥都好似置身火海?!睂毶评^續(xù)說,“正如這盤棋,必要有背水一戰(zhàn)的決心。” 石羚喃喃:“他在勉勵我?!?/br> “盒子里有樣東西,他想托你轉交給他女兒?!?/br> 拉開盒屜,里面靜靜躺了只小型的電子寵物游戲機,石羚一愣。 千禧年初,這款寵物機著實火過一把,大街小巷的小孩人手一個。除了喂養(yǎng)寵物,打掃住所的功能,甚至還能聯(lián)機送禮、對戰(zhàn)。 不過這種游戲機更新迭代快,小孩的興致也維持不了多久,買回來很快就會被閑置。 聶寶言卻例外,一只四代的寵物機她玩了幾年也不膩。后來聶從山沉迷搞電子編程,自學了段時間,給她的寵物機嵌入了兩三款小游戲,她更是樂此不疲。 直到她升到中學,寵物機才壓到了箱底。 寵物機背后貼了兩張美少女戰(zhàn)士,簽了小小的一個言字,貼紙泛黃陳舊,看得出有些年頭。 石羚皺眉,為什么留這個給她? 往生殿法事低調(diào),兩盞牌位安置到了高處,也算了結慕時華一樁心事。 雨水沾濕風衣,聶澤元隨手搭在臂彎上,抬眉注視那盞明黃的蓮花牌,出聲勸慰:“媽,你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br> 慕時華啜泣,抽噎的聲腔幾乎走調(diào):“澤元…你恨我嗎?恨我當初拆散你和寶言嗎?早知今日,我當初…當初就不該……” 聶澤元轉過臉,眼睫微不可察地輕顫。 ———— 頂風作案,多給我投珠吧(抽煙 滿100珠加更 好奇你們喜歡哪位男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