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星
噌—— 雙層的寬口玻璃杯于半空劃出道弧線,爾后墜落地面,支離破碎。周遭不少男女循聲望過來,女侍忙半蹲下替面前的男人擦拭褲管。 “讓開?!壁w軻心煩,朝后退了兩步。 池向東似笑非笑:“二位先消消氣,有事回去再說?!?/br> Ray沒事人一樣,坐在旁邊,眼底藏著嘲意。 章曉月翹腿,鞋尖對人,示威似的晃了晃:“得了,我哪敢跟他叫板,爺爺出手還不得扒我層皮?!闭f著語氣不無諷刺。 這事認真探究起來,倒是有些趣味。起先是Ray在酒店大門沖撞到趙軻,然后章曉月護短,理論到頭就摔了杯子。 妻子在外明目張膽地庇佑駢頭,這口氣想是很難咽下去。趙軻冷哼一聲,大步繞過幾人,眼不見為凈。 池向東撓了下眉毛:“真有你的,今兒我生日,給個面子,咱別鬧行不?” “池老板的面子當然要給。”章曉月舔舔嘴唇。 Ray會意,取來香檳送到她嘴邊,盡職地做一名好男寵。 好大通折騰,池向東轉(zhuǎn)身就叮囑侍應(yīng)看好這兩夫妻,免得再出差錯。 看足戲,石羚就著水抿化口中的山楂酥,碎渣漏到前襟,她提手拍掉,一扭頭對上邢湛的目光,猶豫地說:“你也來一塊?” 美心酒店的老式糕點,一貫對她胃口,以至于坐下還沒十分鐘,已經(jīng)火速消滅兩塊。 邢湛默默看她:“你看起來挺自得其樂的。” “人生無常,及時行樂?!痹掍h又是一轉(zhuǎn),“你放心,我今晚滴酒不沾,保準給您安全送家?!?/br> 池向東聞聲踱過來,笑著拍了拍邢湛肩頭,打趣道:“邢大教授倒是第一次帶陌生女伴出來,不介紹下?” 邢湛挑眉,反問他:“你不認識她?” 池向東方才著眼細看,頓了幾秒,綻出絲古怪的笑:“這不是…石律師嗎?” 捕捉到他眉宇間劃過的探究,石羚面不改色:“池總。” “聽說石律師前段時間出了個意外,現(xiàn)在看來,可真是福大命大?!?/br> 石羚抿緊唇角:“誰說不是呢?!?/br> “既然如此,石律師可要吸取教訓(xùn),好好活著……”池向東似有所指,兩眼鷹隼一樣徘徊在她臉上。 她抬手又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目光落到水光粼粼的杯面,不緊不慢道:“一定不會叫池總失望的?!?/br> 想象中本該落荒而逃的背影此時鎮(zhèn)定地挺直,甚至往嘴里塞了顆山楂,半點也不怵。 池向東磨了磨后槽牙,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敢放肆。于是,注意力很快轉(zhuǎn)移到旁人身上:“你們倆是…?” 邢湛不答,反抽了張濕紙巾擦拭掌心,自顧自說,“熠星的事我聽說了,現(xiàn)在政策不好,早點收手吧,別讓舅舅為難?!蹦┝诉€是補了句,“生日快樂?!?/br> 池向東臉色鐵青,難看極了。 邢湛這人怪得很,古板且刻薄。聶寶言還在學(xué)編程入門的歲數(shù),他已經(jīng)加入了門薩俱樂部,在河州是很出名的神童,聶寶言跳級多少有跟他較勁的成分。 但天才也不是完美的,邢湛天生有味覺缺陷,嘗不出明顯的酸甜苦辣,食物過敏是家常便飯,所以幾乎不外食,口味養(yǎng)的極其刁鉆,吃穿用度都講究,讀書時候聶寶言沒少笑話他。 兩人合伙排擠走壽星,石羚得意地揚揚下巴,歪頭吐籽,說池向東壞話:“他真的很討人厭?!?/br> 邢湛沒有動筷子,目光落到那快空掉的水果盤子上,心念一動:“你也喜歡吃山楂?” “…還行,開開胃?!笔缪诙I鈴地摸摸鼻子。 爾后她實在坐不住,拈了個借口去透氣。 邢湛擰了擰眉心,正打算追上去,卻倏地被人摁下肩膀。 “邢教授,我下午去聽了你的講座?!闭聲栽屡せ窝拢瑠A起嗓音,“可真是受益匪淺啊?!?/br> 邢湛渾身一僵,嚴肅道:“……展開說說?!?/br> —— 門薩:世界頂級智商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