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
康平路100弄,市委大院,頗為平凡的中午。 靳燃難得回來吃午飯,朱韻張羅煮了一桌菜,氣氛稱得上其樂融融,臨到末了,靳燃接了個電話,瞥見來電靳廣衡臉色就難看起來。 “成日就知道跟人廝混,半點正形也沒有?!?/br> 朱韻湯勺還沒放下,急著維護兒子:“少說兩句?!?/br> “你看看他,慈母多敗兒,混個處長當,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靳廣衡前幾年有調(diào)他去北京的念頭,熟料靳燃完全不當回事,硬生生磋磨走了最好的時機,靳廣衡對此非常不滿。 靳燃笑容不改:“沒什么不好的,逍遙自在?!?/br> “胸無大志?!?/br> “那怎么做才叫有志氣?像聶從山那樣嗎?”他眼底覆了層說不明道不透的冷意,“真如此的話,你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落到這樣的下場。” 靳廣衡倏然一僵,被釘在當下,一時語塞。 這話太重,朱韻生怕父子倆再吵:“子安,不要胡說?!?/br> 靳燃咬了咬牙關:“我先走了,下午還有事。” “子安,子安!”朱韻攔不住他,坐回餐椅上責備丈夫,“你也是,好端端的罵他干什么?!?/br> 靳廣衡蹙眉:“從山的事,他該不會……” “不可能,不會的?!敝祉嵕o張,連連搖頭。 靳廣衡沉沉嘆息。 *** 盤中還剩下小半份泰式沙拉,咖啡尚未見底,石羚就收到了林越發(fā)來的offer。她輕笑,邢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高效率。 掛在門口的風鈴叮咚亂響,靳燃別緊袖口小袢,跨進咖啡館,微揚起下巴掃視一圈,目光最終停留在角落里。 “你遲到了五分鐘?!笔缤滔麓槎寡浚吔肋呌嬎銜r間。 靳燃拉開椅子落座,從善如流:“這不是怕耽誤你吃飯嗎?!?/br> “喏,上次的約定還算數(shù)嗎?”她舉起手機屏幕,展示那張offer。 靳燃嗓中漫出哼笑:“當然算?!?/br> “那現(xiàn)在,”石羚抹干凈嘴,正色道,“交換情報吧?!?/br> 靳燃頷首,叩了叩桌面,示意她先。 “池向東在河州有小動作,這次融資趙軻參與了?!笔鐡?弄起無名指的倒刺,“這你應該清楚。” “嗯。”他不咸不淡地發(fā)出單個音節(jié)。 “另外,章曉月跟趙軻的婚姻名存實亡,或許是個好的突破口?!?/br> 靳燃挑眉:“這不是濱海人盡皆知的事嗎?還以為你能說些新鮮的?!?/br> 石羚滯澀,她一個法官,每天處理的案子多如牛毛,哪會知道濱海的八卦。 她不服氣:“我說完了,輪到你了?!?/br> 靳燃目光低垂,審視她幾秒:“去年713案案發(fā)不久,聶書記就開始秘密調(diào)查,這案子不是普通的尋釁滋事,我們懷疑當晚有非/法交易,但思南公館是趙家的產(chǎn)業(yè),輕易動不得,線索一度中斷?!?/br> 所以她猜的不錯,沉之楠當晚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后來趙省長出面,聶書記更不好干涉,我們的會面也愈發(fā)小心。直到年前他接到調(diào)令,有些事才能擺上臺面做?!苯碱D了下,“你知道濱海的局勢嗎?” 石羚雙唇緊抿,略一點頭。 臨江濱海作為老牌工業(yè)城市,近十年憑借過厚的原始積累,飛速發(fā)展經(jīng)濟。這過程中難免牽扯到利益分割,是以呈現(xiàn)出如今的三足鼎立之相,其中最為顯赫的,就是以趙權趙省長為首的保守派。 “保守派關系繁雜,尤其還容納了市警廳的程起元和檢察院的高平威,聶書記的死,他們脫不了干系。”靳燃點了根煙,擰眉吐霧。 石羚只覺心頭發(fā)顫,恨不能將這些人揪到跟前一一審問:“下一步要怎么做?” “章曉月那邊你盯緊了。” “我明白?!?/br> “池向東是713案中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咬緊他才有可能找到整件事的支點?!苯紗伪〉难燮の⒄郏斑€缺兩樣東西,一是輿論,二是集資書證?!?/br> 她驀地想起微博里那位向日葵,于是摸摸鼻梁:“輿論的話我想想辦法。” 靳燃翻手捻滅煙蒂,長腿輕挪,站起身來:“那我就靜候你佳音。” “集資書證呢?”石羚又問。 “……”他嘖舌,作勢要走,“還沒想好,晚點再說?!?/br> 聽上去不大靠譜,石羚追出門,兩人并肩而行,正打算說些什么,余音掩蓋在鳴笛聲中。 ———— 「現(xiàn)在可公開信息」 聶從山書記生前在調(diào)查713案。 保守派:省長趙權,警廳程起元,檢察院高平威 713案已知涉案人員:趙軻(省長獨孫),池向東,章曉月(省長孫媳) 713案已知受害人:沉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