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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小吃店面積不大,藏在肇周路的犄角旮旯,費(fèi)了點(diǎn)功夫才找到。眼下還沒到飯點(diǎn),店里頭零零散散坐著幾個小學(xué)生,圍成一圈玩狼人殺,石羚好奇,湊過去看熱鬧。 沉之桃白天賣米線,晚上弄燒烤,生意好時要凌晨一兩點(diǎn)才打烊。 “來來來,正好幫我看會店,我去送個外賣。”沉之桃兩手一攏,胡亂扎了個馬尾。 石羚板凳還沒坐熱,忙站起來:“我還沒說來找你干什么呢?!?/br> “回來再說?!?/br> “外賣不是有騎手嗎?你干嘛親自送?” “嘖,那些外賣平臺都要抽提成的,附近大學(xué)多,微信就能訂餐,方便得很,咱不花那冤枉錢。”說完她拎起兩提米線,跨上電驢,眨眼沒了蹤影。 石羚無奈叉腰,摸出手機(jī),微博一條條涌出私信。 「石律師,我臨時要跟導(dǎo)師出國采訪,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架著去機(jī)場了,抱歉抱歉?!?/br> 隨后向日葵又發(fā)來個大哭的表情。 石羚扶額,手指輕動,回過去。 「沒關(guān)系,那我等你回來?!?/br> 這個向日葵是外國語大學(xué)的研究生,之前在熠星兼職英語老師,兩個月工資尚未討回。碰巧外語大學(xué)離肇周路美食街還挺近,就約在沉之桃的店里見。 現(xiàn)在好了,白跑一趟。 石羚瘸腳回到店里,小孩也一哄而散,她百無聊賴玩起電子寵物機(jī)。 像素小豬從屋里探出頭,朝她左右搖搖腦袋,一臉饞相。 石羚喂它吃了片面包,小豬又蹦跳著要玩,寵物機(jī)內(nèi)嵌了幾款常見的古早游戲,現(xiàn)在能打開的就只有俄羅斯方塊,游戲有自動存檔功能,這幾天她已經(jīng)肝到第48關(guān)。 還不知道聶從山留這個給她到底有什么用意。 石羚單手撐住下巴,cao作僅有的四個按鈕上上下下,連闖幾關(guān)。 “現(xiàn)在還有人玩這個?”對面驀地冒出個腦袋。 石羚一驚,立馬側(cè)身,差點(diǎn)從凳子上滑下去。 罪魁禍?zhǔn)讚P(yáng)眉,內(nèi)眥的眼角掛著譏誚笑意:“原來是個膽小鬼?!?/br>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老板不在,現(xiàn)在做不了米線?!?/br> “我知道。”他兀自從菜筐里撿了根黃瓜,咬去一大口,“這個點(diǎn),之桃姐送餐去了唄?!?/br> 石羚吁氣:“你是店里的人啊?!?/br> 他托腮,邊咀嚼邊含糊發(fā)問:“你呢,我怎么沒見過你?” “之桃的朋友。” “剛剛那個能借我看看嗎?”他抿緊唇角,漆黑瞳仁壓抑不住好奇心,爍出幾絲試探的光彩。 石羚摸出寵物機(jī)遞給他:“喏?!?/br> “真酷!”他咧嘴,笑得露出顆虎牙,“這東西也算老古董了吧?!?/br> “有些年頭?!?/br> “言?”背面的貼紙和字跡顏色模糊,他探究道,“你名字?” 石羚下意識點(diǎn)頭,“嗯……”頓了幾秒才回神,抻手抽走那巴掌大的寵物機(jī),“不是?!?/br> 本還想問,門外電瓶車聲響叮咚,沉之桃回來了。于是他收斂視線,膝蓋朝外頂了頂,吊兒郎當(dāng)起身:“之桃姐,我去燒水?!?/br> “行?!背林覕[弄頭盔。 “那人誰???” “他啊?小牧,最近剛請的臨時工?!背林覝惤?,“主要是便宜?!?/br> “哦。”石羚問,“宋璋找你了嗎?” 沉之桃睨她一眼,好笑:“你倆都老大不小了,還為這點(diǎn)事吵架?!?/br> 看來宋璋是已經(jīng)坦白了。 “這點(diǎn)事?” 沉之桃取了條熱毛巾,攢在手心,“宋璋的性格我最清楚,他向來就不果斷,瞞著我們也是因?yàn)橛刑囝櫦桑依斫狻!彪S后又嘆了口氣,“你也是,別跟他置氣?!?/br> “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生氣的?!笔绲皖^,晃了晃右腳尖。 沉之桃面上一紅,隨即失笑:“好了,下午我叫宋璋過來一起吃飯,咱們把話說開?!?/br> 石羚坐不住,當(dāng)下就想走,腳面強(qiáng)行繃直,結(jié)果疼得倒吸冷氣。 “我看你實(shí)在不適合來回蹦跶,再出事可就真殘疾了?!背林肄糇∷绨颍岸悸犖业?。” 店里一忙,沉之桃就顧不上她,石羚想幫忙,也被嫌棄礙手礙腳,索性躲到后門圖清閑。 雞絲米線的油香摻雜花椒味,從廚房縫隙里往外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石羚正猶豫,面前多了份炸洋芋。 “新品,嘗嘗?”小牧歪頭笑。 石羚不客氣,木簽扎了塊塞進(jìn)嘴里,“還不錯?!毙庇U他兩眼,“……你喜歡之桃吧?” 小牧意外挑眉:“嗯?” “你腳上那雙鞋是LV今年的新款,不少于五千美金。你這種條件,平白無故怎么會來這里打零工?” 他稍稍一愣。 石羚咬了咬簽子:“我勸你趁早死心,她有喜歡的人?!?/br> 他眼底漫開絲笑意:“是嗎?” “宋璋,他應(yīng)該經(jīng)常來,你見過嗎?” 小牧憋著笑,點(diǎn)了下頭。 石羚頓了頓,老氣橫秋道:“別白費(fèi)力氣,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那個宋璋是什么樣的人?”小牧抱臂,薄薄的眼皮微闔。 辣椒面嗆進(jìn)喉管,她猛地咳嗽起來,好嘛,都白說。 “咳咳……說實(shí)話,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現(xiàn)在的我并不了解他。但感情的事,不能這樣算,你好自為之吧。”石羚挪腳往回走。 小牧叫住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br> 厚濁的玻璃似乎倒映出另一張臉,她閉上眼睛,緩緩?fù)鲁鰞蓚€字:“……石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