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晚
趕上晚高峰,保姆車低調匯入車流,走得緩慢。 “上次酒店的事,還要謝謝你?!笔缋洳欢¢_口。 Ray挑起半邊眉毛,斜睨她幾秒:“別高興太早,章總心眼很小的。” “這么說連累你了?” “掉了兩個代言?!彼f著晃了晃兩根手指。 石羚意外:“我還以為她很寶貝你?!?/br> Ray又笑,食指搔撓下巴:“不說這些掃興的,記住今晚你是華育影視新簽的模特。我領你進去,之后就全靠自己了,咱們,不熟?!?/br> 最后四個字刻意加重了音調。 “明白?!笔琰c頭。 進入河州地界,司機找了個地方停車,讓她換衣服。拾掇打扮一番,長發(fā)松散盤在腦后,與原本模樣確是大相徑庭。 *** 叁臺山路毗鄰西湖,隔著香爐峰和東林寺遙遙相望,一年四季潮濕如露,楓林晚就坐落在這條道路中段。 綠蔭照拂,在鴨舌帽上落下影影綽綽的痕跡,聶寶言翹腳,不耐煩地晃動兩下,視線往車窗外瞟。十七歲,正是壓不住心性的年紀。 剛想出聲提醒開慢些,后方驟然包抄來輛銀灰色奧迪,聶寶言眼梢一吊,確認車牌,眸色立馬迸出幾絲得意。 奧迪猛踩油門,不消片刻,就別停了出租車。 司機高聲咒罵,作勢要掀門理論。 聶寶言急忙掏出摞現(xiàn)金,塞進前面的儲物夾層里:“就送到這吧,不用找了?!?/br> 下一秒,她整個兒被提溜出來。 “簡直胡鬧!”聶澤元怒極反笑,胸膛隨呼吸急促伏動,帶著熱浪,淺色琥珀瞳微微瞇起。 聶寶言擰了擰身子,掙脫桎梏:“不關你的事?!?/br> “跟我回去。” “我不?!?/br> 聶澤元拿她沒轍:“小乖,你到底…想要什么?” 語氣里短暫的停滯,好似根火柴朝心口劃過,帶煙的火苗呼一下竄至喉頭,灼燒骨rou,又癢又痛。 “明知故問……”聶寶言垂眼,指甲在袖口留下深淺皺褶,“我要你分手?!?/br> 他迷茫一瞬,失笑道:“你想多了,Lucy是學生會副主席,剛剛我們在商量正事?!?/br> 聶寶言松了口氣,猶自抿唇發(fā)問:“真的?” “真的?!甭櫇稍獱克彝螅粗篙p揉那塊凸起的反骨,以示安撫。 “那就帶我走。” 他動作微滯。 聶寶言不肯罷休,踮腳往他跟前探了點:“我說,帶我走?!?/br> 一道春雷劃破靜謐,陰霾卷過層云,整座楓林晚頃刻就被珠簾籠罩。 雨水澆熄理智,給那些隱蔽的欲望滋生養(yǎng)分,然后瘋狂長出枝葉。尖端極小的槲寄生花,顫顫巍巍朝路人宣泄愛意。 迷迷糊糊間聽到動靜,聶寶言翻了個身,掀開條眼縫。淋過雨的腦袋,尚未清明。 “醒了就來吃點東西?!?/br> 她恍惚兩秒,慢吞吞坐直,邊打呵欠邊環(huán)顧四周:“這別墅我怎么從沒見過?” 聶澤元搓了搓木筷,神色淡然:“是宋家的。前段時間我托人流拍回來,費了些功夫?!?/br> 聶寶言語塞,頓滯片刻道:“哦……那你爺爺還好嗎?” “老樣子?!?/br> 宋家老爺子宋熙成曾任江寧市市委書記,十年前卷入了一場受賄貪污的丑聞,案子情節(jié)嚴重,最終被判處無期徒刑。兒子兒媳也受到牽連,在江寧舉步維艱,最終不堪壓力雙雙跳樓,留下唯一的血脈宋澤元。 聶宋兩家交好,祖輩有扛過槍的情誼。聶從山不忍心,便出面領養(yǎng)了孩子,宋澤元這才改姓聶。 聶寶言抄手靠墻,看他把湯包一顆顆撿進餐盤:“你叫的外賣?” “嗯?!?/br> “我想吃你包的餃子?!?/br> “下次吧。”聶澤元替她拉開椅子,“先吃面。” 確實餓了,她坐下,挑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對了,生日快樂?!甭櫇稍p手撐在餐桌邊,望向她。 聶寶言咽下舌腔中鮮滑蟹粉,會心一笑:“謝謝。” 落地窗外陰雨連綿,他們默契地避開懸而未決的話題,貪圖這片刻安寧。 直到半月后。 楓林晚難得天晴,聶澤元起了個早,要回學校處理事情。聶寶言則渾渾噩噩睡到下午,起床才看見留言條。 沒等她熱好早餐,外邊響起陣急促電鈴聲。聶寶言趿著拖鞋,摸索過去,甫一開門,就結結實實挨了個巴掌,打得她一趔趄,差點沒站穩(wěn)。 慕時華眼眶通紅:“你真是翅膀硬了。” 聶寶言回神,視線落到后面那人身上。聶澤元依舊月朗風清,盯她幾秒,琥珀瞳仁倏地微彎,漏出星點笑意。 她咬緊牙關。 ———— 哥哥是收養(yǎng)的,偽骨科,無血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