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完澡，石羚胡亂捋了捋濕發(fā)。沒吃早餐，腹中饑餓，順手在自動售貨機(jī)里拿了罐熱巧克力，門牙一磕，就著小孔邊喝邊刷手機(jī)。

    健身房早上人少，前臺的小meimei進(jìn)來打掃，瞧見她熱絡(luò)打招呼。

    石羚應(yīng)付幾句，抓起吹風(fēng)機(jī)呼啦呼啦地吹頭發(fā)。

    春雨連綿數(shù)日，噼里啪啦沿傘骨往掌心滲透。致使她不時換手，加快了腳程。

    明法樓外種了成片的夾竹桃，四月風(fēng)光正好，粉白花瓣迎雨招搖。

    苗珠一身紅裙堵在門口。

    “怎么一大早過來？”石羚掀開眼皮。

    她抱臂，食指上下點了點：“上次你說的我認(rèn)真想了下，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再談?wù)??！?/br>
    “晚點？”

    “我等會有個庭審要回法院，接下來幾天都沒空，就現(xiàn)在?！?/br>
    石羚睇表盤，點頭道：“行，那去食堂，邊吃邊說?！?/br>
    早八剛過，食堂也算空落。

    粉沖的豆?jié){寡淡，石羚朝里面又丟了兩包砂糖，苗珠一錯不錯盯住她。

    “別跟看妖怪似的看我?！?/br>
    苗珠拈起根油條：“你真的是……？”

    “聶寶言。”石羚撐臉。

    眉心皺緊，油條又撂回盤中：“怎么想都不可能，這不科學(xué)?！?/br>
    “那是太不科學(xué)了?！?/br>
    “不行，你得再說說關(guān)于我的事。”

    “還想聽？”石羚啃了口玉米，“我想想…你初中時候早戀，被你爸追著滿小區(qū)打……”

    “哎！夠了夠了?！泵缰楦煽葍陕?，及時打斷，“那你怎么會變成石羚的樣子？”

    她猶豫一瞬：“我也不知道，導(dǎo)火索應(yīng)該是那場車禍，而且我跟石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這些可能都是原因。”

    “簡直像拍電影?！?/br>
    “一點兒也不好玩?！?/br>
    苗珠抿唇：“你現(xiàn)在什么打算？”

    晃了晃吸管，她挑開杯里的懸浮物：“我查到爸爸的死有問題……”

    “聶叔叔？誰這么大膽子？”

    “就是為了查清楚真相，我找到個幫手，具體的細(xì)節(jié)以后有機(jī)會再告訴你。上次高檢的事也是無意之舉，你別介意?！?/br>
    “算了。”苗珠嘆氣，“有需要隨時找我…雖然我不喜歡惹麻煩，但你家的事我不能不管?！?/br>
    石羚眼瞳中聚起一絲笑，想到什么，又撓了撓耳朵：“嘶，我偶然看到高檢……視頻發(fā)你，你自己看吧?！?/br>
    苗珠疑惑，戳開微信視頻，見高庭申左擁右抱登時火冒叁丈，腳跟一抬就要去算賬。

    “你干什么？”

    “混蛋，我要去閹了他！”

    石羚急忙攔住：“不是要開庭？這種事以后再說，你剛調(diào)來濱海，別太意氣用事?！?/br>
    苗珠胸口劇烈起伏，望向她，半晌才平復(fù)呼吸：“……”

    “冷靜了？”

    苗珠咬牙切齒地點頭。

    “能不能先對邢湛保密？他還不知道我是誰?！笔缒α四κ持?，“這案子不簡單，越少人知道越安全?！?/br>
    “你沒告訴他？我還以為……”苗珠話說到一半，又長吁了口氣，“老古板認(rèn)死理的，他對你這么死心塌地，不可能一點感覺不到?！?/br>
    察覺她探究目光，苗珠不無諷刺地補充道：“恐怕只有你自己看不到邢湛的感情吧，畢竟一門心思都在你哥哥身上?！?/br>
    ***

    午休結(jié)束前鬧鐘會響叁遍鈴，是邢湛定下的磨人規(guī)矩。

    石羚趴在桌上，下巴枕著書，指頭挑逗一枚山楂玩，飽滿殷實的燈籠隨她的動作原地打轉(zhuǎn)。

    心里始終盤旋苗珠的話，忍不住偷瞄對面。

    邢湛仰頭斜靠椅背，正閉目養(yǎng)神。

    指針走到叁十，銀色鬧鐘渾身一顫準(zhǔn)時播報鈴聲，她急忙抻手撳滅。

    從假寐中驚醒，邢湛摁了摁鼻骨，掀開條眼縫問：“半決賽你有想法嗎？”

    嗓音尚且?guī)е鴾\眠的倦怠，腦筋卻已經(jīng)切進(jìn)工作模式。

    “啊？”她一時間沒明白。

    鬧鐘再次震動，石羚使了點勁關(guān)掉。

    “明法杯我們也晉級了，最近有小組練，我想請你參加?！彼酒鹕恚硪陆?。

    石羚將那顆山楂丟進(jìn)嘴里：“抽到了什么？”

    “刑事訴訟，你有經(jīng)驗。”

    最后一遍鈴響不過半秒，直接被她摟進(jìn)懷中：“可以?！?/br>
    邢湛戴上眼鏡，頓了下：“司機(jī)家屬那邊，我?guī)退畠赫伊思一饡笾委煵粫写髥栴}，總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一聲?！?/br>
    “人死如燈滅，他家人是無辜的?！?/br>
    邢湛頷首，不再多言，抽出濕紙巾一寸寸仔細(xì)地擦拭指節(jié)。

    倏地，有人敲門。

    “請進(jìn)?！笔缪鲱^道。

    來人戴一頂灰色鴨舌帽，手捧紙箱，用肩肘抵住門框打招呼：“嗨，石羚！”

    “又是你？”她張了張嘴。

    小牧腦袋一歪，傻笑：“就是我，辦公樓還缺個打雜的，我好不容易求林老師才爭取的機(jī)會，以后我一有空就來?！?/br>
    邢湛淡淡瞥過來：“有什么事？”

    “哦，這是學(xué)校采購的新擺件，林老師讓我按樓層順序發(fā)放?！闭f著他顛了顛箱子。

    石羚湊近看，是獬豸石刻，巴掌大小，足足十幾個。

    她撿了只放到眼前。

    小東西狀似麒麟，額頭上長了一角，怒目圓睜。傳說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jian，自古以來便象征公正，寓意著中國人對公平正義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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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獬豸xiè  zhì：中國法院、檢察院一般不擺放正義女神，放的都是獬豸

    祝大家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