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晏破舟的眸子瞇起,凝視著那柄扇。 “白龍鱗?!卑肷?,他緩聲說,“數(shù)千年前折青仙尊蕭行絳在下界除魔時,無意見被妖物竊走一片龍鱗?!?/br> 二人只顧打斗,卻未發(fā)覺屋外有人。 方才的老鴇站在屋外,聽見龍鱗與龍珠時神色陰險。 “你傷不了我,外面已經(jīng)開了金籠結界,今日要么你知難而退,”素姬歇息片刻,猛然抬手將小扇向下一壓,怒聲道:“要么你便死在這里!” 那片龍鱗本就堅不可摧,現(xiàn)下經(jīng)過素姬淬煉千年,已然由御盾變成了件可攻可守的武器。 “上一個偷龍珠竊龍鱗的東西,”晏破舟一劍揮出,破了撲面而來的妖氣,他周身黑霧繚繞,說:“我還沒吃完呢。” 龍脊魔劍勢如破竹,鐺然與小扇相撞,晏破舟與之僵持,素姬額角滲出了汗,顯然在強撐,半晌,晏破舟嘴角挑起一抹笑,正欲一劍砍下,手腕上的紅帶卻倏地勒緊了他,繼而完成了使命一般,隨著那點熒光的泯滅松散開來。 香苑畫舫外,一道玉白的人影立在岸邊。 蕭行絳抬頭,在二層的窗邊看見幾縷浮動的魔氣,抬步走上畫舫,卻撞上什么東西,猛然將他彈開一步。 畫舫內的老鴇察覺到結界波動,敏銳地說:“有東西來了。” 一道金光流動的結界顯形,蕭行絳不語,兩指在空中虛劃一道,一抹青霄劍氣刺向結界,刺入結界的瞬間,流光的金籠如土地皸裂,片刻后轟然坍塌潰散。 畫舫內老鴇神色陡變,她身側伴著一個小女子,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僅她們,畫舫中所有女妓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門口,恩客們不明所以,還未做出反應時,便在一團龍息下安然睡去。 一只雪白的靴踏入畫舫,身后白發(fā)如瀑,眼眸清冷。 小女子一眼看出此人不簡單,握著老鴇的手緊了緊,老鴇拍拍她的手背,低聲說:“莫怕,你去會一會他?!?/br> 那小女子哪里愿意,可老鴇瞪她一眼,她便只能嬌笑上前:“貴客,貴客!” 蕭行絳略略錯開撲上來的女子,只道:“打擾,我來尋人?!?/br> 那女妓略略一頓,問:“什么人?” “一個男子,”蕭行絳在自己眉毛下筆畫一下:“約莫這么高,玄色衣衫?!?/br> 她回頭看了眼身后老鴇,二人交換一個眼神,便都知道在尋誰,嬌媚開口:“那位公子呀,真真兒是我們的大恩客,一千兩拍下了花魁,現(xiàn)下恐怕正是春宵時刻呢!” 話音未落,卻見那白衣之人神色倏冷,女妓心道不好,聽蕭行絳冷聲問: “一千兩?” 他摸了摸腰間荷包,那只荷包是靈物,看著小巧,實則是個吞錢的無底洞,只認錢,別的東西是塞不進去的。 現(xiàn)下那里邊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女妓向后縮了縮,瞧著他,小心地應了一句:“一夜?!?/br> 蕭行絳收攏在袖中的手收緊,爆出青筋,電光火石之間晏破舟昨夜的那句話分外清晰: “你老了。” 正此時,二樓花魁隔間砰然被人推開,門口的四角琉璃燈晃動幾下,摔碎在地上,素姬衣衫散亂地沖出來,怒聲道: “跑了!跳窗跑了!誰他娘的破了結界!” 蕭行絳額角猛地抽了一下。 素姬目光一轉,見到樓下的蕭行絳,登時閉了口。 這些老鴇與女妓沒見過,但數(shù)千年錢她竊龍鱗時,曾見過白龍真身。 蕭行絳沒看他,憤然回身,臨走時收了龍息,本是熟睡的恩客們紛紛砸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爬起來時,蕭行絳已然步出門外。 他甚至來不及走回去,簡單施了個障眼法,就地起陣,一道門懸然展開,門內映出山頂開闊地的小草屋。 *** 天青欲曙,又是紛鬧一夜。 山頂夜風寒涼,但山泉在側,將小草屋烘的如龍淵一般溫暖潮濕。 蕭行絳進屋的時候,晏破舟披頭散發(fā)地跪坐在塌上,衣袍松散,留著一日前的痕跡,見他進來,揉了揉眼,悶聲問: “這么早,去哪兒了?” 蕭行絳簡直快氣笑了。 晏破舟見他不說話,背過身去,將烏發(fā)露在他眼前。 蕭行絳明了,從枕邊拾起紅色發(fā)帶,給他束發(fā),聲音微沉,說: “丟了一千兩銀,找去了?!?/br> “喔,”晏破舟煞有介事地應了一聲,說:“找著了么?” “銀子不重要,”蕭行絳說,“我的寶貝也丟了?!?/br> “既是寶貝,”晏破舟懶懶地笑著,轉過身,勾住蕭行絳的脖頸,說:“那便應該看好了,若非疏漏,怎會叫人偷了去?!?/br> “百密亦有一疏。”蕭行絳從他身上摸到山泉溫熱的水珠,卻沒聞到胭脂水粉的味道。 “疏在哪里?”晏破舟用發(fā)頂蹭著他的下頷,問道。 “不曾算到新舊有別?!笔捫薪{聲音很低。 晏破舟嗤嗤笑出聲,壞心地說:“喜新厭舊,人之常情。” 蕭行絳不做聲地抱著他,問: “當真如此?” 晏破舟趴在他側頸,看不見他的神色,笑道: “這不是很常見的事情么,你活了上萬年,應當見過不少?!?/br> 蕭行絳卻并不說話,晏破舟沒等到他的回應,抬頭看他,卻在那雙金瞳里看見淡淡地失望,似青山蒙煙雨,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