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新法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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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黃昏,夕陽斜過長長的巷弄,投進院子里,又折射進廳上,在光的影子里面,煙霧的塵埃在光影中上下翻騰,就如同季氏一家些刻的心情。 “他爹,你拿個主意啊……”季娘子算是能干一世,可這會兒,面對自己的兒子犯下的大事,她也沒轍了,這事如果是犯在別人身上,此刻季娘子自然是喊著送衙門論罪,可小刀是她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失散了好幾年的兒子,理智和情感便在她的心糾結(jié)了起來,撕扯著她的心,在滴血。 季爹仍然叭嗒叭嗒的抽著旱煙,好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嘆了口氣,夕陽將他的背影投射在地上,顯得十分的滄桑,而他的聲音也顯得十分的暗?。骸拔覀冏抡f吧?!奔镜f著,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而小刀期期艾艾的站在他身邊。 “小刀,搬個凳子坐到爹身邊來?!奔镜y得好言的道。 小刀搬了個凳子就坐在季爹的邊上,這個時候他詛喪極了。 “這件事情,賢婿怎么說?”季爹問小淘。 小淘道:“這事一開始是女兒讓夫君去查的,目前只有戶曹和那個小刀收買的小吏知道,但想瞞顯然是瞞不住的,更何況又是新法五十三格剛剛頒布,而小刀又是今明法科的第一名,這已在法曹登記在冊,這買通竄改戶籍之事,影響太大了,算是知法犯法,要罪加一等,好在這事是我夫君先發(fā)現(xiàn),按新律,可以算為自首處理,因為夫君同小刀的關(guān)系算在同居相為隱之例,算是代為自首的,而自首是可以減刑的。但夫君說,小刀這罪屬于私罪,謀私利,按律,公罪從輕發(fā)落,私罪從重處置,所以……”說到這里,小淘頓了一下才道:“怕是還要判個徒刑?!?/br> “什么,你要讓你弟弟去坐牢,不行,堅決不行,不是還有贖刑,讓賢婿找找路子,我們花錢贖罪。”季娘子猛的抱著小刀道。 “胡鬧,你知道小刀犯的是什么罪嗎?做為明法科的第一學(xué)子,伙同浮浪人,竄改戶籍,差點逼死人命,我告訴,也許在我們眼里,差點逼死人命這條是最重的,可在朝廷律法眼里,伙同戶吏竄改戶籍才是最重的,何況還是明法第一學(xué)子,這往重里說就是邈視律法,再往上就是屬于八大逆了,贖刑能解決問題嗎?小刀犯了事不說,你難道還想把賢婿拉下水?!奔镜刂氐目闹鵁煑U道。 季娘子一時無語,坐在一邊流眼淚,小淘在邊上安慰著,季娘子重重的拍了她一下:“你說你,管什么閑事,這回好了,把自己弟弟搭上了。” “蠢話,這事小淘有什么錯……”季爹狠狠的瞪了季娘子一眼,然后站起身來,重重的拍了拍小刀的肩:“小刀,你今年十六歲了,事即然犯了,你就要去承擔(dān),說實話,這回爹不怪你,怪爹自己,小時候,爹就跟你說過,做人要老實,咱們季家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人工匠,做的最大的官,就是你二叔季衡的爹,他是里長,所以,你二叔一直是家里的驕傲,這回你考個明法第一,爹高興,爹跟你娘說啊,小刀會是咱們季家的驕傲,可你犯混哪,又闖下這么大的禍,可爹不怪你是因為,是爹沒有教育好你,前些年你在外受苦,你娘想你也想的苦啊,這一找到了,那心里高興的發(fā)狂,哪里還舍得管你,家里又正好有些錢,再加上你也還知道上進,就由著你的性子了,可是你在外混了這些年,把做人的規(guī)矩丟了,這人哪,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由著你的性子,遲早有一天會撞的頭破血流的,還好,你這回犯的事還不會丟命,也就是說還有改過的機會,這是爹唯一慶幸的,這樣吧,你跟你姐回家,然后由你姐夫帶你去衙門,男子漢,做錯事情不怕,要改正,要有擔(dān)擋?!奔镜f著,那嘴唇也不由的抖動起來。 此時,小刀兩眼赤紅赤紅的,嘴唇也抖著說不出話來,只是在那里一個勁的點頭。 “走……”季爹吼著,季娘子哀哀哭泣。小淘的眼睛也酸澀無比。 “爹……娘……”小刀出門前,重重的給季爹季娘子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上了侯貴的馬車,來到曲園。 “姐,我想去看看那月香姑娘,當(dāng)面給她陪個不是?!毙〉稅瀽灥牡?。 小淘點點頭,又上侯貴轉(zhuǎn)了路。 到了何家村月香家,月香一個人住在村尾,兩間土泥屋,一個小院子,雖看著破舊,但整理的清清爽爽的。 月香開門看到小淘,便一臉高興的希冀:“夫人,事情打聽的怎么樣了?” 小淘對著她那希冀的眼神,竟一時不知如何起話頭,倒是小刀,直來直去的,就要給她磕頭,把月香嚇的躲到一邊:“你這人怎么回事,為什么要給我磕頭,我可擔(dān)不起?!?/br> “你擔(dān)的起,你那戶籍上的生辰就是這混小子找人改的?!毙√缘?。 那月香一聽這話,有些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很是有些委屈的沖著小刀指控:“你為什么要改我的生辰。” 小刀抓了抓頭,一臉的慚愧,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幾聲噢噢的怪叫,月香立刻啊的一聲,然后飛快的去拴緊門,又推了桌椅抵在門上。 “怎么回事?”小淘問道。一邊的小刀陰沉了臉:“是我那個義兄帶著人來鬧了。” 這時,外面響起巨烈的拍門聲,還有東西撞擊門的聲音,又有人在外面嘻嘻哈哈的道:“月香嫂子,大哥來看你了,快開門。” 隨著咚的一聲,門被撞開了,從門外沖進來四五個混混兒浮浪人,月香嚇的躲到小淘和小刀身后。 “呀,小刀,你也來啦,我就知道你沒事,你那個姐夫譜子挺大的,以后你哥哥就靠你罩著了?!碑?dāng)先一人看到小刀,有些意外,隨后卻是有些陰陽怪氣的道。 這時,后面兩個混混兒看到小淘,也怪叫道:“大哥,大哥,這里還有一個俊秀的小娘子,上去勾搭勾搭……”只是說話的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刀,一腳踢翻在地。 “這是我jiejie,不想坐牢的話嘴巴放干凈的,至于大哥你,小弟我無能,馬上要去吃牢飯了,可罩不了你,你以后好自為之吧?!毙〉哆@話說的陰側(cè)側(cè)的,讓人聽了背有些發(fā)寒。 就在這時一郡鄰里,拿了鋤頭,扁擔(dān)過來,嘴里喊著:“抓住他們,送官府去?!蹦菐讉€混混和浮浪人見情形不對,抱頭鼠竄。 小淘看當(dāng)先一個老者,正是當(dāng)日在河堤說話的那個老農(nóng)。那老農(nóng)眼力不錯,看到小淘就一眼認了出來,熱心的問道:“這位夫人,月香的事情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查明了,只等一過堂,判罰下來,那遣嫁文書就失效了?!毙√孕χ?。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那幫混小子天天來鬧,這月香也沒個安靜日子過?!崩险邍@道。 看著月香一臉蒼白,到現(xiàn)在身子還有些微微發(fā)抖的樣子,顯然是叫這些混混兒鬧怕,這事小淘即然已經(jīng)管了,就管到底吧,再說了也是自家小刀欠人家的,便道:“月香姑娘若是愿意的話,就到我家里來吧,我家有片茶園,我這陣子正想找個人專門管理,按月付工錢,不知月香姑娘意下如何?!?/br> 月香還沒有回答,那老者就道:“這是再好也沒有的事了,月香姑娘可是我們村的種茶好手呢。” 而對于月香來說,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有一個可以平靜生活的落腳點,雖說對小刀之事仍耿耿在懷,但曲園離何家村并不遠,她托人打聽過,這侯學(xué)士和侯娘子口碑還是不錯的,想了想也就應(yīng)承了。 一行人回到曲園后,侯岳就帶著小刀去了衙門,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就只等衙門的判罰了。 這天晚上,小淘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拍著侯岳道:“這衙門辦事效率怎么這么底了,這都好幾天過去了,怎么到現(xiàn)在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一個案子有許多程序要走的,再說了小刀這回做為明法科第一學(xué)子犯事,量刑的爭議比較大,有的說要從重,有的又說要從輕,還有一番嘴仗要打?!焙钤酪皇峙闹√缘母旄参康牡?。 “這從重怎么說,從輕又怎么說?!毙√詡?cè)著臉問道。 “跟我當(dāng)設(shè)想的一樣,從重會是流刑,從輕就是徒刑。”侯岳自一開始就加入武德律對校組,對這方面比較了解,早早就估摸著結(jié)局了。其實若是平時,幫小刀謀個贖刑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李氏剛掌朝,本身對吏制就管的嚴,再加上又是新法剛頒布,小刀這是撞槍口了。 “若真這樣,我娘會傷心透了,她現(xiàn)在還指望著贖刑呢?!毙√赃@陣子叫季娘子弄的心酸酸的,對小刀是又氣又恨又覺的不值,你說,為了他那個白眼狼似的義兄,把自個兒前程全都斷送了,真不值啊。 “對了,小刀那個義兄怎么定?”小淘氣惱的問。第二天,衙門就將于本次事件有關(guān)的人傳上堂了,而因為月香鄰里的告狀,小刀的義兄當(dāng)場就收押了。 “哼,那家伙,雖說想撇清,可明眼人一下就看出,小刀改月香的生辰,對他自己又沒有好處,就這一點,他那義兄就跑不掉,再加上那義兄的屁股上的事情多著呢,打架斗毆不說,更是橫行坊市,又訛人錢財,對公共安全造成重大影響,數(shù)罪并罰,流刑是跑不掉的?!?/br> 本來,象小刀義兄這種浮浪人的罪證其實不太好找的,只是侯岳恨他太不仗義,小刀為他出頭,他反拉小刀踮背,便找了渠少,由他的路頭去查證據(jù),幾年前的事也把它挖了出來,他那義兄完全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幾天后,判罰下來了,即在侯同學(xué)之前的推測內(nèi),又出乎他的預(yù)料。判是判了二年的徒刑,而最卻加了一句,以軍代刑。 原來,朝廷馬上要對王世充動兵了,只是近年來,戰(zhàn)亂不斷,士兵死傷者眾多,而新朝又要休養(yǎng)生息,不能過度勞役百姓,這才有以軍代刑之制。(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