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宋歸瀾甩下身上披著的衣氅,從昏倒在地的侍衛(wèi)長身上摸出配槍,和夏烈一起走到圍堵的寢殿門口,隔著層層人頭看到一把染血的寶劍架在皇帝脖子上。 “都別動。” 冷冽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感情,身穿黛藍色服飾的男人舉劍逼退眾人:“退出去?!?/br> 鋒利的劍刃抵在皇帝脖間,立刻割出一道傷口。侍衛(wèi)們舉著武器步步后退,宋歸瀾撥開擋在面前的人,這才看到里面的全景。 ……劍刃上的血不是皇帝的! 邢穆遠發(fā)覺異常,闖進去時皇太子劍已在手,他匆匆沖上去擋了一擊,仍是沒有把皇帝徹底救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色無味的藥劑,是精神力阻斷藥水! 宋歸瀾跑進去扶住邢穆遠肩膀,低頭打量他肩膀上的傷,偷偷把槍塞給他:“沒事嗎?” 邢穆遠微微頷首,接過槍藏在毛毯底下,另一只手迅速將他拉開。 一聲槍響。 宋歸瀾被邢穆遠護到身后,感覺右耳擦過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腦袋懵了一瞬,耳中響起尖銳的鳴聲。 他低著頭捂緊耳朵,粘稠的液體淌滿了掌心。 如果不是邢穆遠拽開他,剛才那一槍擊中的就是他胸口。 皇太子右手執(zhí)劍,左手持槍,威脅著在場的所有人。 他目光陰冷的盯著邢穆遠:“你反應倒是快,居然跟到這里來了,該說不愧是我父皇養(yǎng)的一條好狗嗎。” 邢穆遠面色有些白,肩上的劍傷深至骨髓,殷紅的血液將軍裝染得更深了一層顏色。他冷眼注視對面:“都到這個地步了,收手吧?!?/br> 皇太子輕蔑的嗤了一聲:“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還有退路嗎?” 被他挾持于身前的皇帝平靜的嘆息:“初意,朕知道你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記恨在心,朕這些年想方設法的想把你救回來,也是心里有愧疚。” “愧疚?”皇太子眼神陰郁,“您的愧疚就是坐在高位上,享受著萬人之上的追捧,隨口指使下面的人幾句就叫想方設法的救我?” 宋歸瀾捂著耳朵蹲在地上,已經(jīng)完全聽不到外界在說什么了。 邢穆遠向站在門口的夏烈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來把宋歸瀾帶出去。 夏烈繃緊神經(jīng),剛踏進里面一步,皇太子立馬抵著皇帝的肩膀開出一槍。 “把門關上,誰都不準動一步!” 皇帝皺緊眉,臉色頓時又難看幾分,一身華服被血染紅了半截。 夏烈慢慢縮回伸出去的腿,重新退到寢殿外,侍衛(wèi)們也不敢不從的把門合上,隨即膽戰(zhàn)心驚的圍堵在外面,豎起耳朵仔細傾聽里面的動靜。 皇太子低低笑了幾聲,握著長劍的手一揮,割破了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瘦弱的胳膊。 他的肌膚白得不可思議,幾近呈現(xiàn)出灰色,而皮膚下面的血管更是根根粗黑,流淌著漆黑的血液。 “當初您用我換了半個絨花星球,之后更是棄我不顧,使用武力霸占了協(xié)約屬于輝耀的另一半領土,您不會以為,作為質子的我不會受到敵國半點報復吧?” 皇太子眼神頹然中帶著憎恨:“二十多年,我被囚禁在敵國皇宮,一日三餐混著毒,為了活下去卻不能不吃,如今我沒幾年好活了,您倒把我救回來,怎么?讓我欣賞你培養(yǎng)出的接班人有多優(yōu)秀嗎?優(yōu)秀到孤身一人潛伏在敵國,甚至還想靠一己之力救我離開?真是可惜了……他現(xiàn)在估計尸體都腐爛了吧?” 皇帝表情沒變,眼神卻怔然片刻:“你……你說的是蘭草?” 蘭草……死了? 皇太子低頭瞥著他不敢置信的樣子,冷笑:“大概是吧,那孩子姿色和身手都不錯,脖子上掛著一顆平平無奇的水色珠子,但只有我知道,那是您留給繼承人的琉璃游龍珠,和您脖子上這枚炫光游龍珠是一對,只有被炫光珠照射,琉璃珠里才會浮出游龍。” 他說著臉上浮現(xiàn)出扭曲的舒適:“所以啊……我絕對不會容許他活在這個世上,憑什么我落到這個地步,而您卻能心安理得的培養(yǎng)下一任繼承人?我見他肩章上別著三朵花,又得知那個時間進宮面圣的軍官是白上將,所以當然要通知他的長官親手處理身邊的鼠蟻?!?/br> 皇帝用力作了幾個呼吸,胸膛劇烈起伏。 邢穆遠雙腿覆著毛毯,一只手藏在下面攥緊槍,目光冷厲的注視對面人:“原來是你害他暴露。” 皇太子不屑的嗤笑,抵在皇帝肩膀上的槍戳進傷口,用力擰轉:“反正我也沒多久活了,不如您把皇位讓給我坐坐,等我毒入心臟的那一天,您再接管帝國也不遲?” “……”宋歸瀾的耳鳴逐漸減緩,捂著被子彈擦傷的耳朵站起身。 他們之前說的話,他聽到了不少,震驚之余,更多的是恍然。 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看不透的事情,此刻都有了明確的答案。 難怪皇太子行為這么癲狂,做出回國就刺殺父親的事,他心里的仇恨和不甘,在他看來只有用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才能抵償。 皇帝痛不欲生,槍口戳進傷里轉動著,把血rou都旋了出來,他忍耐度極佳,只是皺緊眉沉聲罵:“逆子休想!你如果現(xiàn)在跪下認錯,朕還可以從輕發(fā)落,不要一錯再錯!” “不要逼我!”皇太子握著槍的手又用力幾分,怒火朝天的吼道,“您只有兩個選擇,立傳位詔書!或是跟我一起踏進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