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虞曉打開窗戶，把一大團(tuán)不明生物扔下來。他差點被粗壯的虎鯨尾巴鏟倒，四目相對：“……”

    在虞曉口中，這只人魚似乎算是長輩。

    他默默地把大舅哥給扶了起來。

    【我不會輕易把他交給你。】

    黃昏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甩尾凝出水梯，又堅持不懈地攀回宿舍窗邊。

    窗戶已經(jīng)被虞曉從里面反鎖了。周夜聲看著大舅哥可憐兮兮地懸在半空中敲玻璃，欲言又止。

    其實也可以坐電梯上去的。

    **

    虞曉把所有門窗都鎖上，窩在沙發(fā)里生悶氣。

    他被海洋的意志選中成為王，固然感到榮耀，心底卻也存在著一份刻意忽略的不安。

    他不喜歡被說教，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黃昏嘮叨他的話不無道理。對人魚族而言，他的確還太年輕，閱歷太淺，也不懂得應(yīng)該如何當(dāng)好這個王。

    當(dāng)身為海洋之王的職責(zé)和自我意愿發(fā)生沖突時，他不知道該怎么平衡抉擇。

    獲得傳承之時他就隱約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跑到陸地上來散心。如今正式的加冕儀式結(jié)束，黃昏又緊追不舍，無疑是把問題挑明了甩到他面前，只會放大他的不安。

    他也知道自己還不夠格當(dāng)一個完美的王，此時需要的并不是有誰在耳邊反復(fù)說他不夠格，只是一點鼓勵，一點安慰。

    在這種時候，唯一能給予他安慰的大概只有把小貓咪柔軟的耳朵攥在掌心里，狠狠揉捏的手感。

    能咬一口就更好了。

    他把玩著小人魚布偶，期待周夜聲快點回來。

    但是當(dāng)周夜聲真的出現(xiàn)在門口時，他并沒有想象中高興，因為周夜聲身邊還多余了一位，“你怎么，把他帶回來？”

    “樓下遇到的?！敝芤孤曒p咳一聲，“我們不是還有一間宿舍空著么?！?/br>
    他還不知道這位大舅哥曾經(jīng)向虞曉求偶的事，把針對自己的冷漠和嫌棄都當(dāng)成了來自海洋的娘家人的考驗，于是本能地想著要好好表現(xiàn)，還收拾出空宿舍給黃昏用。

    虞曉不爽地捏著玩偶。小人魚扭曲變形，都快要漏棉花了，“讓他住到泳池里去！不準(zhǔn)給他煎蛋！”

    “……”

    周夜聲問，“還在吵架？沒談攏？”

    “談不攏的?！庇輹哉f。

    【他一定要我走，而我拒絕被干涉行動自由。就這樣，沒有折中的余地?！?/br>
    愛莫能助。周夜聲說，“畢竟我不擅長吵架?！币膊幌Ｍ缶烁绲贸?。

    宿舍規(guī)格很小，黃昏一邊嫌棄，一邊探索自己在人類世界的落腳點，不出所料也被電視機(jī)迷住了。

    周夜聲找了海綿寶寶從第一集 開始播放，見他板著張臉看得聚精會神，有種荒唐又十分合理的感覺。這部古早的動畫片堪稱海洋生物誘捕器。

    趁他被動畫片吸引，周夜聲回來主動跟虞曉匯報開會的內(nèi)容。

    他偶爾會覺得虞曉比他還要關(guān)心人類的命運，以某種俯瞰的角度關(guān)心整體發(fā)展——像傳說中的上帝視角，以神的眼睛俯瞰。

    “我也不希望，人類走向滅亡。”虞曉搖頭道，“陸地的戰(zhàn)火，會彌漫到海里?！?/br>
    【陸地的命運與海洋休戚相關(guān)。】

    周夜聲愣了一下，失笑道，“還真像是管理者會說的話，有海王的語氣?！?/br>
    這句話夸到了點子上。虞曉rou眼可見地開心起來，坐在沙發(fā)上朝他伸出手，“摸摸?！?/br>
    周夜聲歪了下腦袋，黑發(fā)中三角型的貓耳抬起來，耳尖抖了抖，“……現(xiàn)在？”

    虞曉雙眼放射出興奮的光芒，伸出的手指饑/渴難/耐地抓了幾下空氣：“快！快！”

    【半個月沒摸到軟軟的貓咪耳朵了！你知道我這半個月是怎么過的嗎！】

    “……”

    可是大舅哥還在隔壁看動畫片。

    周夜聲短暫地遲疑，站在原地沒動，被急不可耐的魚一把拉到沙發(fā)上，抬腿盤住他的腰圈進(jìn)懷里，抱著他的腦袋狠狠揉亂。

    怎么會有魚擼貓擼得這么熟練。

    隔了段日子沒被碰過的耳朵似乎分外敏/感，周夜聲低著頭，整張臉迅速地紅透了，“你別這么……”

    宿舍門虛掩著，他卻沒有半點會被撞見的顧慮，好像巴不得黃昏再過來看到，直接被氣回海里。

    虞曉滿足到長長地嘆息，決定今晚要捏著這對可愛的耳朵睡覺。他想念陸地上有彈性的床，也想念周夜聲會在以為他睡著時，偷偷地把尾巴纏到他身上——

    別以為他真的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哪有人魚天天睡覺的，他只是喜歡閉著眼睛享受擁抱。

    【你將會成為我陸地上的配偶?！?/br>
    “我會對你很好的?！庇輹蚤_心地親他耳朵，“人魚都會善待配偶?！?/br>
    “嗯?！敝芤孤暤偷偷貞?yīng)了一聲，滿腦子“但是”“可是”的不安一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所有空白都被喜悅和興奮爆炸式填滿。

    配偶！配偶！

    是他親口承認(rèn)的！

    【今晚我們就來體驗一下吧。你知道要怎么做嗎？】

    他露出“我懂很多”的表情，用耐心的語氣教導(dǎo)小貓咪，“我會把我的[嗶——]放進(jìn)你的生.殖.腔里。”

    “……”

    別說了求求別說了。

    “可我的身體里沒有生.殖.腔這種結(jié)構(gòu)?！?/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