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手造成這一切的鏖地藏，其他人都被這意料之外的一幕震懾住了。

    羽衣狐手下的大妖們分為了兩派。以鏖地藏為首的一派早就選擇了只效忠即將出世的安倍晴明，所以即便面對羽衣狐的慘狀，他們也袖手旁觀，沉默地看著曾經(jīng)追隨的首領痛苦掙扎；選擇繼續(xù)效忠羽衣狐的只剩下狂骨和荒骷髏，已經(jīng)和另一方隱隱成對立之勢。之所以沒有立刻爆發(fā)內(nèi)戰(zhàn)，只不過是因為羽衣狐還活著，還在偶爾呼喊著她的孩子的名字，讓他們不敢確定她的立場。

    隸屬羽衣狐勢力的小妖以千數(shù)計，可是這么多的小妖也只支撐那個詭異陰毒的陣法存在了片刻。不久，小妖怪們震天的慘呼聲逐漸微弱，空中的繭也開始一片片剝落。

    這就是一行人終于抵達二條城時，所看到的景象。

    五條楓因為有著六眼的關系，比其他人更早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連那個正在逐漸消失的陣圖，在他眼里也是另一種含義。

    他和五條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的神色都嚴肅下來。

    此刻繭已經(jīng)剝落得所剩無幾，燦燦金光放射而出，夜空中仿佛升起了一輪新的太陽。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我們……來晚了嗎……”

    淡淡的絕望開始蔓延。

    羽衣狐終于從地獄般的折磨之中解脫，她委頓在地，迷茫又痛苦地看著自己曾經(jīng)甘愿為之付出一切的孩子。

    “為什么……”她喃喃的問道?！扒缑?，為什么……”

    她的形態(tài)已經(jīng)不再穩(wěn)定了，在黑衣的蒼白少女和身著十二單的雍容大妖之間不斷轉(zhuǎn)換?；靵y的記憶中，她一時覺得自己是活了千年的大妖羽衣狐，一時又覺得自己應該是已經(jīng)死去的山吹乙女。

    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絕望的質(zhì)問：“晴明，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空中那個散發(fā)出金色強光的身影動了動，依稀是低下頭，一個俯視的姿態(tài)。

    他冷酷地宣布：“這是為了大業(yè)，而必須做出的犧牲?！?/br>
    “您為我除去了奴良鯉伴，我會永遠記得您的付出?！?/br>
    突然，一支箭攜風雷之勢，射向空中的安倍晴明！

    不知是不是因為上面纏繞的咒力太過暴烈，箭矢破空時，居然發(fā)出裂帛般的聲響。

    但它沒能射中安倍晴明的身體，在即將碰觸到安倍晴明的時候，金色的桔梗花印閃現(xiàn)出來，與箭矢相抗。

    雙方在半空中角力片刻，最后雙雙破碎。

    安倍晴明也把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城外，剛剛抵達的一行人身上。

    五條楓手里還握著弓，毫不畏懼地對上安倍晴明的視線。

    “明明是個只會怯懦地利用母愛的人渣，居然還在冠冕堂皇的說什么大業(yè)，別逗我笑了！”

    他的雙眼灼灼，咒力如深海中的火焰般升騰起來。

    “他現(xiàn)在還沒有適應rou/體，我們還有機會！”

    安倍晴明饒有興致的挑起了眉。

    “六眼？這一代的六眼有點意思……”

    他向著五條楓的方向伸出手，指尖凝聚出桔梗花印。

    但是才進行到一半就被打斷了，一個張狂的聲音在近處響起：“有意思？還有更有意思的呢！”

    他睜大了眼睛，居然還有另一個六眼！

    五條悟懸浮在和安倍晴明同一高度的空中，結(jié)出手印。

    “虛式，茈。”

    恐怖的咒力沖擊吞沒了一切！

    “茈”所帶來的威懾實在恐怖，即便是自地獄中便追隨安倍晴明的鏖地藏，也不敢確信他的首領一定能抗得過這招。因此在看到安倍晴明措手不及，被“茈”吞沒的時候，京都妖怪中出現(xiàn)了一陣sao亂。

    不同的是，五條悟和五條楓的臉色卻同時變了。

    光芒散去，安倍晴明的身上多了許多傷口，但是最重要的軀干主體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有人撲到他的身前，為他擋下最致命的沖擊。

    ——是羽衣狐。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徹底分開，變成了兩個人。黑衣少女還在地上昏迷著，身著十二單的狐妖幾乎被“茈”打沒了半個身子，眼神卻仍然眷戀地看向安倍晴明。

    “晴明啊……我的孩子……”狐妖嘴里不停的涌出血來，讓她連說話都變得困難。她極力抬起手，試圖在時隔千年之后再度擁抱自己的孩子。

    安倍晴明似乎也有所觸動，伸手撫摸羽衣狐的臉頰。

    “mama……愛……”

    最后一個字到底沒能說出口，那只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的手，閃電般地掐斷了她的喉嚨。

    羽衣狐的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她最后睜大眼睛看著安倍晴明，似乎在無聲的質(zhì)問為什么。

    安倍晴明面無表情，瞳眸深黑。

    “母親，雖然很感動于您的付出，可是您可絕對不能為了保護我，被其他人殺死啊?！?/br>
    他毫不留戀的松開手，任由羽衣狐的尸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落下去。

    “只有親手將您送入地獄，接下來的我才能拋下過去，成就全新的世界。”

    那一刻來自地獄的血紅光芒沖天而起，將這一幕定格成修羅般的繪卷。

    第26章

    京都的二條城，名聞遐邇的旅行圣地。這里曾經(jīng)游人如織，繁華安寧，此刻卻被血色與喊殺聲淹沒。

    羽衣狐麾下的小妖怪們已經(jīng)悉數(shù)被轉(zhuǎn)化為了支撐安倍晴明出生的養(yǎng)料，但是實力強勁的大妖們還在，此刻與潮水般涌上來的奴良組眾妖戰(zhàn)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