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坦娜的聲音幾乎淹沒在喧囂的雨聲里，但康斯坦丁依然把每個單詞都聽了個清楚。

    “嘿，冷靜，小扎，我都搞不清楚你在說什么！不過我發(fā)誓，我什么都沒做?！?/br>
    “你知道的，最近我正在忙著那位‘梅林’的事，根本沒工夫想別的。”*

    電話里，扎坦娜沉默了兩秒：“我真希望你說的是實話，約翰。那個男孩就像預(yù)言中的那樣，打破了夢境和現(xiàn)實間的壁壘……沒人知道他會做到什么地步，說不定他會把整個世界都拉入虛幻的泥沼?！?/br>
    預(yù)言。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預(yù)言的畫面里，一個看不清臉的人打開了夢境世界的門扉，把世界裝進了自己的夢里。

    瘋子海蒂、e、上都夫人、奧奇賢者……以各種形式進行占卜，最終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一個叫克雷茨的孩子。

    沒等他們決定好要不要把危機掐死在搖籃里，z就把預(yù)言內(nèi)容告訴了那只蝙蝠。

    那時他們都以為預(yù)言里是卡洛斯。

    直到后來，埃德文不知道怎么去了異世界，康斯坦丁才發(fā)覺預(yù)言指的是這臭小子。

    當時他差點借機把對方交易給惡魔，只是……最后到底是改了主意，并決定不再插手埃德文的生死。

    至于其他人，則是在一個不知道關(guān)于什么東西的認知從腦子里被挖走后，才產(chǎn)生忌憚，徹底放棄了殺死“克雷茨”的想法。*

    “噢，這可真是不幸……”康斯坦丁摸了摸口袋里的煙盒，忍住了沒拿出來，“但這次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要知道，我當時可是第一個贊成殺了他的。”

    “是啊，你……”電話里扎坦娜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就響起一陣忙音。

    康斯坦丁抹了把好像隱約被細沙拂過的臉，收起手機。他看著幾乎沒有任何差別的周遭，和身側(cè)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的灰白亡魂，扯起嘴角干笑了一聲：

    “哈，這臭小子的夢可比他弟弟的好多了。”

    一個孩子，把地球收進自己的腦子。聽著像是什么天馬行空的童話故事。

    可當事情真正發(fā)生的時候，康斯坦丁還是產(chǎn)生了后悔的情緒。

    或許他不應(yīng)該告訴埃德文那小子怎么打開夢境世界的門，更不應(yīng)該來到哥譚市，摻和進這潭渾水。

    “不，這一點都不好?！?/br>
    陰影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噢，該死的，蝙蝠你能不能至少發(fā)出點動靜？”康斯坦丁嚇了一跳，大聲抱怨道。

    蝙蝠俠從陰影里走出來。

    “在酒吧后巷里有一具尸體，他的腸子被挖了出來。”

    其實他還說輕了。

    那里完完全全就是個□□儀式現(xiàn)場。

    猙獰的尸體，四散的腸子……還有地面上、墻壁上那些由血液繪成的怪誕圖案，在暴雨中都難以沖刷干凈。

    “那和我有什么……”康斯坦丁正打算蒙混，就被對方的目光給堵了回去，“基督啊，那只是一個占卜！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額……稍微使用了一下他的‘遺產(chǎn)’。而且我發(fā)誓一塊都沒少！塞回去，再縫好，他就又完整了！”

    “腸卜術(shù)”就是這么邪門又惡心，但是勝在準確，只要……找到正確的尸體。

    蝙蝠俠沒有被他的話轉(zhuǎn)移走重點：“你利用埃德文連接起兩個世界，約翰·康斯坦丁，你的目的是什么?！?/br>
    冰冷的雨幕里，康斯坦丁的表情仍舊沒嚴肅多少。他抬了下眼皮，又夸張地嘆了口氣。

    “利用？你是真不知道那兔崽子多會騙人，對嗎？”他哼唧著，還把煙盒掏出來拋了拋，“不過我們?yōu)槭裁匆谶@聊天？我的煙都濕了?！?/br>
    “……”

    見蝙蝠俠完全沒有退讓的打算，康斯坦丁揉了揉太陽xue：

    “雖然這里已經(jīng)是夢境了，但你瞧，這他媽的和現(xiàn)實不是完全一樣嗎，而且放心吧，最嚴重的情況還沒……”

    話還沒說完，余光就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從街角一晃而過，他頓時像被掐住了喉嚨一樣沒了下文。

    “好吧，最嚴重的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了?！?/br>
    “這是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了。我哪知道他腦子那么好，居然只靠記憶就能連通其他人的夢境，還把別的世界的人拉了過來……該死的……”

    蝙蝠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

    他眼神一沉。

    *

    與此同時，夢境世界里正回響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柯林斯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臉，可不管用多大的力氣，他都無法阻止自己的臉逐漸被分解成細沙，從指縫間流瀉到地上。

    現(xiàn)在時間過去了多久？

    幾分鐘？幾小時？還是幾天？

    他是夢境之主的造物，是一個噩夢，和夢境世界里的所有東西一樣，本質(zhì)上只是夢境之主手中的砂礫。在吃掉那個小子的眼睛后，柯林斯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從體內(nèi)生長，并且一點點侵吞著他的力量。

    他本來想徹底殺死那個小子，擺脫這樣的僵局，結(jié)果對方居然只借著最開始，他沒防備的時候偷去的一部分力量，就熟練地控制了自己的夢境世界，將他們兩個完全分隔了開來。

    甚至，柯林斯完全沒想到，在被吃掉一部分，和他搶奪著力量的情況下，埃德文居然還布下了一個個陷阱誤導(dǎo)他找去錯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