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zhí)
今早,凌彥安一開住處內(nèi)門,前方便已站了一人,著實嚇了他好一大跳。 隔著鐵門,蕭濟嵐笑吟吟地看著他,中氣十足地說道:「早安!」 「早....」昨晚那輕柔的一吻闖入了凌彥安腦海,他頓時明瞭為何面前的男人會如此開心。 灼熱的雙耳有些刺痛,嘴角微微捲起,凌彥安開了鐵門。 「你的早餐,這下不會再拒絕我了吧?」蕭濟嵐說,拿著手中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謝謝....」凌彥安道謝,再鎖上了們。 「今晚有空嗎?我們聊一聊?」蕭濟嵐再問,滿面笑容。 掏出了手機,男人檢視了今日行程,發(fā)現(xiàn)下班后只有一項案子需辦理,便回:「嗯,我今晚下班后會先去隔壁鎮(zhèn)的診所,之后再去奶奶家?!?/br> 「好,那我先去汪婆婆家等你,從她家出來后我們再聊?」蕭濟嵐確認。 「可以?!沽鑿┌?回予一笑后答。 想必是聊他倆之間的事吧?這些日子來,學(xué)長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他所有的變化自己并非無動于衷。尤其是昨晚自己給予了他一吻后,他倆確實該重新好好談?wù)剝扇说年P(guān)係。 今晚,汪芝梅心情特別高昂,面前的兩名男人自以為深藏不露地眉來眼去,想必他們應(yīng)是已和好如初。太好了,看來她疼愛的孫子在經(jīng)過重重障礙,心傷和痛苦后,終于接受眼前這名對他而言極為重要之人。相信經(jīng)過這些日子后,兩人更能理解對方,一同攜手面對將來。就算因自己的病情而可能無法親眼目擊凌彥安最終的幸福,那她也毫無遺憾了。 一出了老婦大門,蕭濟嵐便已迫不及待地道:「我和你說個好消息?!?/br> 目光瞅著欣喜不已的男人,一抹笑容來到凌彥安臉龐,回:「喔?」 「我父母...終于想通了。我媽六十大壽,叫我?guī)慊丶覅⒓訅垩??!故挐鷯箽g喜地宣布。 抽了口氣,睜大雙眼的凌彥安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令男人更加疼惜地說:「我們終于熬到苦盡甘來了,連我也不太敢相信,可是爺爺去世后我回國找你的前一晚,和他們該說的都說了,我弟也幫了我一把。我其實沒有期望他們會諒解我,所以這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意外的驚喜,對不對?」 點了點頭,凌彥安目光閃爍,內(nèi)心無比激動,對于此消息還是難以置信。 「什么,什么時候?」凌彥安蓄著緊張的笑容問道。 「下個禮拜五!」蕭濟嵐不假思索地回。 垂下眼簾,凌彥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 「怎么了?」蕭濟嵐蹙眉問起。 凌彥安答:「下個禮拜五奶奶要動手術(shù),我是她的意定監(jiān)護人,要陪她,壽宴就沒辦法去了。不過沒關(guān)係,我先準備份大禮請你帶過去,以后我再–」 「你不能去?可是....那是我媽的六十大壽,是很特別的壽宴,還是第一次請你參加!」蕭濟嵐驚慌提起。 「我不是不想去!我只是沒辦法在那天去。奶奶那天開刀,我想陪著她!」凌彥安解釋。 一陣沉默后,蕭濟嵐再開口:「不能改期嗎?」 有些惱怒,凌彥安回:「改期?這句話能問你媽嗎?」 「不是,你要知道,這是我們這十幾年來第一次被他們接受,這是多難得的機會!我不想讓我父母失望,以為你還在為這件事情生氣?!故挐鷯棺チ俗ヮ~頭說。 「我知道,可是機會以后也會有。我回頭拜訪他們的時候會解釋清楚為什么我去不了。我知道他們也一定也會理解的?!沽鑿┌舱f明。 「你不能問問汪婆婆需不需要你陪她嗎?這次的壽宴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啊!」蕭濟嵐不死心地再問。 「就算她不希望我陪她,我還是會去。我讓她知道有人會等她從手術(shù)的另一邊安然無事的甦醒。這你不懂嗎?你mama有那么多人陪著她慶祝,不差我一個啊?!」語氣逾發(fā)凝重,凌彥安盯著男人道。 「汪婆婆一定也有其他親人可以陪她的,你為了我們連問問也不行嗎?」蕭濟嵐急了,未曾設(shè)想凌彥安會拒絕。 「這不是問與不問的問題,是我想不想做的問題!奶奶要動手術(shù),我要在她身邊陪她有什么錯?」凌彥安氣憤地問。 「我沒說你有錯,我只是覺得你會把我父母看得更重些,畢竟以后我們在一起還要常常見到他們的。既然他們都已經(jīng)接受我們了,還邀請你參加我媽重要的壽宴,那你還在糾結(jié)什么?」蕭濟嵐忿忿地問。 「我沒有糾結(jié)什么,只是時間上沒辦法配合!我已經(jīng)和你說過我回頭會再找機會取得他們諒解的。我之前也和你說過奶奶的手術(shù)定在下禮拜五,這是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定下的事,我不會因為你媽的一句話就不管不顧拋下奶奶?!沽鑿┌卜鲋杧ue,壓低嗓音地說。 「我沒有叫你拋下她,我只是希望你能來我mama的壽宴,我們隔天再探望汪婆婆也可以啊!你能不能也為我們想一想!我們終于能光明正大的一起再走回那個家了!一邊是我父母,一邊是你,這么多年后你們終于不必再處于對立的兩方,這是我一直想要的,你完全不考慮我的立場嗎?」蕭濟嵐責(zé)問,握緊了雙拳。 「蕭濟嵐!」凌彥安吼道,「聽聽你自己現(xiàn)在說的話!你像話嗎?我沒說我不去!我只是那天不能去,我有約了,我想等奶奶好了以后再去。套用你剛才說的話,我等奶奶出院了我再去拜訪你父母也不遲啊!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 「汪婆婆就有那么重要?重要到連我mama壽宴上想見你你都不愿意配合?哈....也對,你被他們恨了那么久,現(xiàn)在終于接受你了輪到你不屑于他們了?」蕭濟嵐嘲諷地問,神情卻異常痛苦。 「我說這最后一次,你不要再無理取鬧。我會和你一起回去見他們,可是不是在下星期五。那天我要陪奶奶動手術(shù),我是她的意定監(jiān)護人,我要陪她,絕對不會拋下她一個人面對手術(shù)?!沽鑿┌脖M力忍下心中的怒火,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舉止言詞極為自私幼稚,無比陌生。 蕭濟嵐反駁:「無理取鬧的人是誰啊?汪婆婆甚至和你沒有血緣關(guān)係!她只是個跟你關(guān)係很好的陌生人!你一直叫她奶奶裝親近做什么?她有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我父母才是你將來會常見的人,你–」 「夠了!」凌彥安打斷他,氣息因怒意而顫抖:「奶奶是這幾年來唯一關(guān)心我,愛我的人。她確實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係,但她絕對不是陌生人,她是我敬愛的奶奶。我愿意把她放在第一位,因為她值得,也不會因為你的脅迫而動搖。」 「我這哪是在脅迫你?!我只是很客觀的指出兩邊的重要性而已。一邊是我的父母,一邊是和你關(guān)係好的長輩,就這樣而已。」蕭濟嵐叫道。 嘆了口氣,他緩和了口吻,低喃道:「我迫不及待的想和我父母重新介紹你,把你再次融入我的家庭,想讓我父母知道我沒有選錯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甩了甩頭,凌彥安回:「你既然已經(jīng)沒打算他們接受我們的可能了,為什么你媽一通電話過來你就要竭盡全力把她所希望的事辦妥?為什么我要因為你父母恨我恨了十多年后的一句話就拋下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難道你不能和她解釋我不能去是因為家里有事需要處理嗎?我才要問你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那是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我當然希望能盡力做到他們期望我做到的事,你明明就能輕易和我去參加壽宴。像我說過的,我們隔天一起去醫(yī)院探望汪婆婆都還不遲!你就為什么不肯把那天空出來?我們這么久以來都已經(jīng)因為我父母受了那么多苦,那現(xiàn)在他們都已經(jīng)敞開胸懷接受,邀請你了,你為什么還是不愿意做些改變?」得知凌彥安將汪婆婆視如他最重要的人,而非自己后,蕭濟嵐氣急敗壞地吼。 凌彥安氣笑了,輕輕地說道:「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份量到底有幾兩重。從前,你愿意因為任何理由輕易的拋下我,要我迎合你,因為你知道我會一直愛你,等你。我以為你回來后會有所改變,而我能成為你更重要的人??墒堑筋^來,你還是把我看作那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應(yīng)該要理所當然拋下一切,做出改變的那人。」 轉(zhuǎn)身后,凌彥安再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我更寶貴的人去關(guān)愛,不會為你父母的一句話就放棄或更改。其實,我永遠不會去見你父母,因為我不需要根本不懂得尊重我的你,我們也不需要再繼續(xù)下去了?!?/br> 原來,一切未曾改變過。身后的男人或許無疑地愛他,但他的愛,仍然建立自他為中心之上。凌彥安眉頭深鎖,搖了搖頭,頻頻要求他讓步的愛,他不需要。 一怔,蕭濟嵐趕忙抓住離去的他。男人使勁拍開了他的手,瞪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怒火,絲毫未停下腳步,快速地離開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