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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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凌彥安口乾舌燥。坐起了身,他抓起床邊預備的水,一股腦地喝了個精光。他拿起手機,現(xiàn)下時間顯示為六點,怪不得外頭天色黯淡依舊。這陣子將近每日運動,已將他生理時鐘調(diào)至習慣早起。房內(nèi)一片黑暗,凌彥安沉靜地起床,心想著既然來到了附有泳池的飯店,他說什么也想下水游泳一會。晨泳這主意棒極啦! 腦中存著此想法的凌彥安走向浴室,便發(fā)現(xiàn)浴室已有人于內(nèi)使用。浴室門隨即開啟,高?身影走出。 見著已起床的小學弟,蕭濟嵐有些驚訝,問:「你怎么已經(jīng)起來了,不多睡一點?」 「習慣了,最近常早起運動,自然而然就醒了。你怎么也起來了?」凌彥安反問。 「我想去游泳?!故挐鷯菇忉?再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室外天色尚未光明,室內(nèi)泳池卻燈火通明,二人拉完筋,一前一后投入池中,水花四濺。 「要比嗎?」蕭濟嵐問道。 「才不要,你一定比我快!」凌彥安回答。 快這一字,意義繁多。蕭濟嵐卻想歪了,既想承認,也想否定。 「來吧!賭一把!」蕭濟嵐一個勁地說服他。 「賭什么賭?你一定比我快!」凌彥安不屑地回。 「不一定!」蕭濟嵐狡黠作答,未說出賭什么。 兩人爭先恐后,劃開池水,以自由式游法到達對岸。外頭漸漸發(fā)光的天際覆蓋著云霧,無聲為兩人戰(zhàn)況加持。 「哈...哈...哈...學長你還是比我厲害,先到了?!沽鑿┌泊瓪獠灰训馈?/br> 「是嗎?」蕭濟嵐回,立即潛入水中,往池邊一蹬,回反方向游去。 「唉!你作弊!」凌彥安叫嚷,連忙同已離岸的男人游去。 男人再次浮出水面,回望游泳中的小學弟。 「哈...哈...你比較快,學長?!沽鑿┌驳桨逗蟛唤?jīng)意地再說出這詞匯。 忍住笑意,蕭濟嵐雙眸緊盯著喘著大氣的小學弟。 「我贏了!」蕭濟嵐欣喜道。 「廢話!我多久沒練了!你當然比我快!」凌彥安抹去臉龐池水,無可置疑地道。 朗聲笑起,識趣的蕭濟嵐未再糾結(jié)方才他單方面的打賭,說:「如果你有興趣,回去后我介紹我去的那家健身房,那是我們家附近唯一一家有泳池的地方。」 兩人自圣誕節(jié)后一同運動的一個月已即將到期,凌彥安思索著該不該和男人提出不再繼續(xù)一同運動這件事,也同樣自問著是不是真希望一同運動的時光就此結(jié)束。 見小學弟不作答,蕭濟嵐趕忙再說:「或者你想繼續(xù)在cao場上運動,我都可以的?!?/br> 「那你健身房的會費不就都白繳了?」凌彥安問。 「不會啊,有時候我下班后也會去。」蕭濟嵐不以為意地回。 「我再想想吧....」凌彥安終于答。 蕭濟嵐不強迫,他當然記得為時一月的運動約定,只是,他希望能將此約定延續(xù)至無限期。 兩人在泳池中游了好些時間,待他們離開時,戶外天色已全然明亮,將酒店籠罩于薄如蟬翼的白霧中,光束不時地穿透薄霧,灑入充滿窗門的酒店內(nèi)。 「好美....」走回客房的路上,凌彥安不禁開口讚美道。 他面目柔和,雙眸含光,嘴角輕微向上勾起,捲曲發(fā)端結(jié)成的水珠不斷滴落。蕭濟嵐貪婪地凝視這樣的他。他,才是最美的。 「嗯,確實很美?!故挐鷯勾?。 兩人回到客房時,同伴們陸續(xù)起床,大家梳洗完畢后,便下樓享用早點。早點后,大伙兒決定至酒店后方的山林小道健行。 晨霧飄逸于山中,宛如仙人的拂塵,輕緩地游蕩于游客間,洗滌心靈中所有雜念。天氣雖又濕又冷,大家愉悅的心情卻絲毫未因此而消緩。走在荒廢已久的森林鐵路上,眾人有說有笑地欣賞這充滿仙氣的大自然景觀。紓紓與李明瑜因喜愛拍照,頻頻留得蕭陵嵐和jason為她們掌鏡,而逐漸落于其他三人之后。 「啊,等等,我綁下鞋帶。」在察覺鞋帶松開后,蕭濟嵐嘟噥了聲,彎下身來系起鞋帶。 已向前邁出幾步路的剩馀兩人聽聞,又折返至停下來的男人身旁。一個不小心,凌彥安又舊又松的運動鞋卡于鐵路軌道枕木下方,又因行走的推動力未能及時停止,他就這么滑稽地鞋腳分離。李明濱見狀,立即「嗤」地笑出聲。凌彥安也笑了,但笑容中夾雜了些難堪,連忙將腳再次套入鞋中,拉扯出卡住的鞋。 正要彎下身緊系運動鞋,凌彥安見蹲于地上的蕭濟嵐一個蹦跳,來到了自己腳下,幫他系起鞋帶。 「啊!我自己來就好了!」凌彥安驚喊。 「沒關係,我都已經(jīng)蹲下來了,順便?!故挐鷯馆p快地回。 瞧過兩人一連串的舉動,李明濱再次笑出,問:「你青蛙嗎你?」 那分明只是個玩笑,蕭濟嵐卻把它當真,回答:「是啊!」 尚未獲得心目中王子的含愛之吻,蕭濟嵐自知他確實還是隻青蛙,只能是隻青蛙。 唯獨凌彥安面紅耳赤,他抓了抓稍微刺痛的耳朵,躲避在他面前站起身的男人的視線,僅僵硬吐出:「謝謝?!?/br> 結(jié)束了上午的山林浴行程,一群人用過午餐后,便回房進入溫泉池內(nèi)泡湯。午后的陽光普照,將早晨的云霧盡數(shù)消散,顯露出了高山碧影。大家悠間地談天,再度讚嘆這秀麗的山景。然而,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不久后,在眾人享用下午茶之際,太陽已緩緩落下。 晚餐過后,李明瑜與未婚夫在桌旁坐下,已開了紅酒飲用間聊。蕭陵嵐和紓紓再次進入他倆臥房后便沒了消息。李明濱將自己鎖于房中,鼓起勇氣給剛分手的前女友打了電話。蕭濟嵐則進了浴室洗澡。晚餐吃撐了,凌彥安覺得來個飯后散步也不錯,和桌旁的兩人交代了聲,便走出客房。 今晚的天氣如下午相同,天空中未有云朵。漆黑一片的新月夜空滿天星斗,在這附近未有光害的偏僻山區(qū)尤其閃耀,能清楚看見繁星聚集而成的浩瀚星河劃過遼闊的夜空,美麗至極。凌彥安癡癡地仰望,心情異常闊朗。 路過一片平坦的草地斜坡,他決定躺在此好好欣賞今晚這令他震撼的夜色。剛坐下,手機便響出短信收件鈴聲。一看,是李伯伯的來信。讀取內(nèi)容后,他眉頭微蹙,近乎是厭煩地嘆了口氣。迅速更換視窗,他左右望了下,確定附近并無他人后,播放起能使他心境松緩的音樂?,F(xiàn)在,他在渡假,并不愿有任何人事物打擾他的好心情。偶爾如此,應該不算過分吧?也就,他將手機音樂高聲播放,輕輕地開了口,與歌曲合唱。 剛洗了個澡,蕭濟嵐通體舒暢。他四下望去,在桌邊喝酒聊天的只有兩人。小學弟呢?問了李明瑜,他得知小學弟出門間逛,便不發(fā)一語地開門外出。 沿路繞出酒店,蕭濟嵐左右張望,尋找著心中所想之人。人影未先見著,音樂卻先指引了自己尋得他。 行單影只的瘦小一人躺在傾斜的草坪上眺望天空。他的雙臂舒展開,一頭捲發(fā)枕于胳膊上,曲起的一腳懶洋洋地擱于另一腳上,嘴里輕哼著手機內(nèi)傳出的音樂。蕭濟嵐安安靜靜地走近,在他身旁躺下,模仿了小學弟悠然的姿態(tài)。 男人唱著歌的嗓音逐漸轉(zhuǎn)弱,最后停止。蕭濟嵐銜接了吟詠一職,輕柔地繼續(xù)小學弟遺留下來的曲子。 we’llchaseafteretsandjumporails我們將追逐彗星,跳上它們的軌跡 we’llgetasmalltastefromthemilkyway淺嚐來自銀河美妙的滋味 andthenwe’llgobacktothestart然后我們會回到原點 we’regooplah歸回地球上 landingfromspace從太空降落 rightintoourbed正中落在我們床上 causeyou’vebeenwsohard因為你努力了許久 butthisisyourcue但這是你的提示 justfortonighti’lltakecareofyou今晚我會好好照顧你 andwe’llleaveallthisgravitybehind我們會將一切壓力拋至九霄云外 只有吉他為主伴奏的歌曲柔美細膩,歌手縹緲的唱腔如清水般倘流,將曲子呈現(xiàn)出一種無邊無際的美感,彷彿與他倆眼前這片星空混然一體。但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微微沙啞,極為慵懶悅耳,現(xiàn)在凌彥安只聽見了他的歌聲。 「這首歌這么冷門,你竟然也知道?」凌彥安有些驚奇地問。 「gravity這首歌?很好聽啊,你也知道,我們什么都聽?!故挐鷯刮⑿?簡單說明。 兩人沉默了片刻,直到蕭濟嵐收起雙腿,兩手作半月形擺于眼角,將邊緣視角遮蔽。他弓起背部,往不規(guī)則的方向緩緩輕柔晃蕩。 「你在干嗎?」凌彥安覺得有些好笑,不明就以地問。 「我在當太空人啊!」蕭濟嵐理所當然地回。 凌彥安忍俊不禁,坐起身后直直注視著太空人。 「你如果集中注意力一直看天空,就會有那么一霎那感覺自己漂浮在外太空,地心引力好像都消失不見了!你試試看!」蕭濟嵐興奮叫道。 凌彥安照做,陪同男人一起當了太空人。 在那么一瞬間,凌彥安了解了男人的意思。地心引力不再狠狠將他壓入地面,他與蕭濟嵐在宏大的太空中飄游。 「你怎么知道能這樣的?」凌彥安笑問。 「我不知道啊!瞎掰的!」蕭濟嵐笑呵呵地說。 兩人哄堂大笑,蕭濟嵐在昏暗中凝視著小學弟笑彎了的雙眸,克制地忍住不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偷偷親他一口。 兩人的笑聲漸漸消停,蕭濟嵐不知現(xiàn)下氣氛到底是尷尬,還是曖昧,或許兩者都有。 他垂下眼簾,告誡自己不許越界,小學弟卻開了口:「游泳的打賭,我輸了。你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