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斜枝可依7
“你亂說什么!”許琰不知何時回來的,他很是生氣,幾乎吼起來,擋住了鄰居的去路:“你和我meimei說什么!” “我說什么?我說什么了我?”饒是嘴硬,也被許琰嚇了一跳,氣勢矮了幾分,胡攪蠻纏地上樓去了:“還不是為你們好,我能說什么……” 許溪低著腦袋,眼里潤潤的,很努力的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手中的爆米花沉重得快要把她壓垮了。 “別聽別人亂說什么,是哥讓你出去玩的。”許琰摸出鑰匙開門,伸手把那桶爆米花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又去牽許溪的手,她的手涼冰冰的,一口熱氣哈上去,才讓她重新清醒過來。 “我去寫作業(yè)了?!痹S溪抽出手,徑直就往房間走,仿佛只有徹夜的寫題,才能贖清自己的罪孽。 許琰想說什么,張了張嘴,還是沒能發(fā)出聲音,希望許溪自己能想明白。 已經(jīng)夜里兩點了,對面的燈還亮著,許琰起身又躺下,躺下又起身,還是擔心的爬起來,披上件衣服,去敲許溪臥室的門框。 “哥?”許溪抬頭,像是在迷宮里亂撞的旅人,焦急盲目,用盡全力也沒有頭緒。 手里的筆被抽走了,一雙大手握著一雙小手,溫暖傳遞過來,許琰在旁邊坐下,他甚至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怎么開導自己這個學識遠超自己的meimei才更有說服力。 “你每天這么努力的做題,哥哥都看在眼里,動腦子的辛苦可不比干活的辛苦輕松,只不過身體上的辛苦更能被人看到。何況你也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在努力,快高考了,你的壓力可比我大得多,你只是當下沒有賺錢。” 許琰咽了咽口水,怕自己沒說清楚,慌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那種直接拿到手的錢,可學習明明是一條更艱難的路,也更長遠,你只是現(xiàn)在還沒到收獲的時候,你需要克服的困難不止是學習本身,還有像今天這樣被人說三道四的誤解,就是你看不到收獲,可你還得堅持,你能明白我在說什么嗎?” “嗯。”許溪咬著嘴角,眼中閃動的卻不是淚光。 “好了,不早了,快睡吧?!痹S溪是個聰明的孩子,許琰相信她一定聽明白了,拍拍她的肩膀:“哥哥以后還要靠你呢!” 許溪看著許琰的背影,高壯健碩,卻早已消磨了年輕人該有的意氣風發(fā),他廢舊的青春沒有任性的權利,全都湮滅在養(yǎng)家糊口的瑣碎之下。 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緩緩洇開的墨色暈開了成長罅隙里不易察覺的酸楚和委屈,許琰從沒抱怨過自己的付出,可許溪太清楚了,當下的付出和收獲像是站在天平兩級的悖論,他們都只能選擇一端。 春天的風沙與晴雨隱藏著萬物生發(fā)的希望,抽條生長的綠葉和繁盛綻放的花朵終要凝結出夏日的果實,熱烈燃燒才能照亮的前路,如期抵達了抉擇的岔路口。 高考來臨,許琰比許溪還要緊張許多,第一天順利度過,只要再接再厲,正常發(fā)揮,許溪心儀的大學便可穩(wěn)穩(wěn)收入囊中。 第二天上午的考試結束,許琰卻沒有等在考場外,只有鄰居急匆匆打來電話:“你快來回來吧,你家出事了,門都被砸了,哎呀,紅油漆潑的滿墻都是?!?/br> “我哥呢?” “不知道啊……就是聯(lián)系不上你哥,才給你打,這不打了好幾遍才接?!?/br> 烈日燥的人心焦,擁擠的人流裹挾著考生,許溪只想馬上趕回去,一時打不到車,只能在路邊找輛單車趕路。 田樵搖下車窗沖許溪喊:“你干什么去?” 許溪滿頭都是汗珠,又累又急:“我,我家出事了,我得回去?!?/br> “快上車,讓司機送你過去?!币娫S溪猶豫,田樵解釋道:“放心,我父母在旁邊酒店開了房間給我休息。” 這時也顧不得許多了,許溪連連道謝,趕緊上車。 “千萬別誤了下午考試。” 田樵不放心的提醒一句,才叮囑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