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爺仨都樂了，地上倒映的柳樹條的影子，都跟著晃三晃。

    陸峰把視線收回來放在照輝身上，沉默思索著，他又看看曉青，這時發(fā)現(xiàn)曉青也盯著那邊看，他心里突然不舒服。

    屋里電話響了，小海拍拍屁股鉆進去接聽，“爸，是我大姑來的……”

    陸秀明在電話里告訴弟弟她公公去世了，讓他過去一趟，送靈的時候跟著去。照輝問小峰小海，誰跟他一塊去，可兄弟倆沒一個愿意去的。照輝心想，姓陸也他媽白姓，跟你就不是一條心。最后，還是曉青跟著去的。

    陸秀明給弟弟打開門，屋里擠滿了一幫來吊喪的親戚，她讓他們來廚房坐著。秀明問他們怎么來的，照輝一路累得懶得開口，曉青說：“坐地鐵又倒了兩趟公共汽車，路上挺順的。”秀明看著曉青，語氣比剛才生硬，陸家這仨孩子，她一個也不待見：“餓嗎？”

    陸秀明給弟弟打開門，屋里擠滿了一幫來吊喪的親戚，她讓他們來廚房坐著。秀明問他們怎么來的，照輝一路累得懶得開口，曉青說：“坐地鐵又倒了兩趟公共汽車，路上挺順的?！毙忝骺粗鴷郧啵Z氣比剛才生硬，陸家這仨孩子，她一個也不待見：“餓嗎？”

    照輝跟曉青同一時刻張嘴，一個說餓，一個說不餓。

    陸秀明給他們弄點吃的，告訴弟弟已經(jīng)替他買好一個花圈，下午去陵園讓他跟著，照輝：“花圈送到就行了，我用跟著嗎，沒這個必要吧，他們家那么多兒子孫子的。”

    “咱家我就你這么一個親弟弟，你還不跟著，合適嗎！我怎么跟你姐夫那交代，面子上都不過去，再者說了，我婆婆他們家人又矯情?！?/br>
    照輝不喜歡這套虛假的禮節(jié)：“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老公的爹，還是后爸，跟我，這隔著幾層面子呢，毛驢子踢房梁—彈（談）得到么。”

    秀明立刻不高興了，她關(guān)上廚房的門，看著照輝說：“你不就是，上回你姐夫沒答應(yīng)借你錢，你恨他么！”照輝沒回出口，他對他姐夫這種天生不大氣的人恨不起來。

    曉青跟大姑家和幾個不認識的三姑六嬸待到傍晚，送靈的車隊才回來。

    照輝急著走，卻被姐夫纏住非要他陪他那幫兄弟喝酒，他知道照輝酒量，照輝隔著人給曉青使眼色，曉青急忙過來接場：“大姑父，家里有急事，必須得回去?！?/br>
    “有什么急事？大人這說話你一個孩子插什么嘴?！?/br>
    曉青語塞。

    “沒什么急事！”照輝這時候已經(jīng)在酒桌旁坐下，心想上回施舍我那兩瓶茅臺，他得變著法的找回來！“丫頭，給家里打個電話，明兒再走，今晚上咱就在你大姑父家好好吃一頓，有日子沒開葷了，正好你也補補身體。”他沖著曉青說。

    “沒什么急事！”照輝這時候已經(jīng)在酒桌旁坐下，心想上回施舍我那兩瓶茅臺，他得變著法的找回來！“丫頭，給家里打個電話，明兒再走，今晚上咱就在你大姑父家好好吃一頓，有日子沒開葷了，正好你也補補身體?！彼麤_著曉青說。

    大客廳一桌，坐著的都是男人，小客廳一桌，圍著一圈女人。有不懂事的老婦女問曉青是誰，秀明說是我弟弟的大閨女，眾人都驚訝，曉青出來，看見照輝正開懷暢飲，興致濃厚。月上柳稍的時候他們才散。有幾個快趴下的，勉強的扶著墻走出門，曉青和秀明把大姑父攙回房里，他已經(jīng)不省人事，照輝比較清醒，雖然說話已經(jīng)不利落，但還能坐直了抽根煙。

    秀明家里的客房和沙發(fā)都睡滿了親戚，她邊掃著地邊策劃著，她想安排照輝去樓上她婆婆那客廳還有張空沙發(fā)，讓曉青就在三嫂這屋跟她們擠擠。照輝說我不去，你把車鑰匙給我。

    曉青沒立刻睡熟，窗戶上沿的風(fēng)鈴總不停地響，于是她抱了一條薄被子下樓，打開車門，把它鋪在照輝身上，“爸，蓋著點，起風(fēng)了?！?/br>
    照輝仰躺在座椅上，在半清半蒙的雙眼里，看著她，并拉住她的手腕問：“樓上睡得開嗎？”

    曉青沒說話，照輝把旁邊的椅子放倒一些，曉青鉆進車里來，以同樣的姿勢躺著。

    “爸，你還記得嗎？有一年咱們?nèi)ニ惋暳?，也是在車里睡一宿?！?/br>
    “嗯，那回是工廠小機組炸石頭，把路給堵了?！?/br>
    “……”

    “你要覺得累，就上樓睡去。”照輝說著話，把被子往曉青身上挪。

    “沒事，這樣挺好的，疲了累了，在哪兒都能睡得香?！?/br>
    “沒事，這樣挺好的，疲了累了，在哪兒都能睡得香?！?/br>
    “手還疼嗎？”

    “不疼。”

    “給我看看。”

    “睡吧爸，不疼了。”

    “給我看看。”

    ………………

    第九章

    陸峰摟著小海的肩膀，弟弟已經(jīng)睡著了，他沒困意，躺在床上想著曉青這時候是不是已經(jīng)睡了。他還擔(dān)心曉青這次出門可能忘了帶止痛藥，想著這些，他匆忙起來，來到曉青的屋子，打開燈，翻找藥具，所有從醫(yī)院開回來的吃過的沒吃過的，都在，她一瓶沒拿！

    陸峰拿起一瓶白色的小瓶，這是一天三次不能間斷的。他發(fā)現(xiàn)曉青對自己的事沒有對別人的那么上心細致。

    ………………

    車里的兩人也沒睡。

    “爸，你真不是真的特別想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