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猜我愿意娶誰？”

    “……嗯，”曉青笑著低頭，沒說話。

    照輝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他低著脖子尋摸曉青臉上的表情，忽然腦子里蹦出個想法，他想給曉青說個對象，看她什么反應。

    照輝把玉芬叫家來，問她有沒有合適的人給曉青說一個，玉芬說不好找，曉青小拇指少一節(jié)，這個算是殘疾。照輝一聽急了，把人罵一頓，玉芬看著桌子發(fā)呆，接著說：“又不是你親閨女，至于的么！”

    照輝說：“比親閨女還親，怎么著？”

    玉芬也急了：“放，屁！什么親不親的，你知道胡同里的人都怎么說你么……算了，我不說了，明天我就給她找人，讓她趕緊嫁了，都省心。”

    照輝坐下來，解開軍裝的扣子，很玩味的問：“他們都怎么說我？”

    玉芬不說話，后來也沒回他。

    “胡同里那些老娘們兒閑的沒事就扯淡，聽她們的有完嗎？”照輝沖著林玉芬說，但心里沒這么想。

    陸峰給曉青上完藥，用大拇指扣住她的手背，四指托住手心，輕輕的來回揉動：“姐，這樣是不舒服些？”“嗯?！?/br>
    “小時候我削蘋果削到手，我爸給我上完藥以后也是這么揉的，他說能舒緩疼痛。”

    “你親爸？”

    “嗯?！?/br>
    曉青抬頭看住陸峰的臉，目光很渙散，但眼球很集中。陸峰在這種注視下，心里感到一種急躁，他攥著曉青的手立刻冒出一層汗珠。

    “你要是我親弟弟就好了……”

    陸峰愣住，看見曉青望著他微笑，自己也笑了：“也許咱倆就不是做姐弟的緣分……”

    曉青變得疑惑，但還接著自己的思路走：“就算親姐弟，也不一定能這么細心對我……”曉青說話的時候眼睛已經(jīng)看了別處。陸峰告訴曉青昨天發(fā)了工資，他拿出兩百塞給曉青說：“剩下的給咱爸?！睍郧嗾f不要，讓他自己留著。

    “姐，你拿著，自己買幾件喜歡的衣裳，我也不知道給你買什么就沒買，你要是不愿意自己花留著買菜使吧，反正家里還得過日子，咱爸又一毛不拔的，平時也不給你家用……”

    曉青看著陸峰，沉默了一會，然后說：“爸想買個面包車自己拉活，他說這樣掙錢多點，我現(xiàn)在又沒工作，我希望你嗯，小峰你每月多給爸點錢吧。”

    “給多少？”陸峰聽著曉青最后的語氣像是哀求似的，心疼又心酸。

    “五百?！?/br>
    “我才開六百多，我給他五百？！……他哪兒是想掙錢啊，他就想買個車跟人界比給自己掙臉……你還不知道爸什么人，你還指望他掙外快發(fā)大財？他平時少賭點錢咱就阿彌陀佛了……”

    曉青沒接他話，嘴角還是慣有的淺笑，她慢慢把卷起的襯衫袖子放下來，走到桌子邊整理粘風箏用的宣紙。

    滔米的時候粘著水了，曉青手上的傷口受感染而腫起大包，疼得她夜里睡不著覺。昨晚陳慶來電話讓照輝今天早點起跟著他出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點多了，北屋仍沒動靜，曉青過去叫他，用那只好手搖他肩膀：“爸，四點了，起來吧。”照輝昨天玩牌到十二點多，他嘴里嘟囔著腰酸背疼渾身沒勁兒，在迷糊中讓曉青給陳慶打個電話說他不去了。曉青也就沒再叫他。

    直到早上六點半，陸峰臨上班前推門進來問：“爸，我姐呢？”照輝迷迷瞪瞪的睜眼：“不知道啊，買早點去了吧……來兒子，爸腰疼，給我揉揉這兒……”

    “我上班到點了，遲到了扣錢?！?/br>
    陸峰出去，小?？缰鴷M來：“爸，我上學校吃早點去，我走了?。　?/br>
    照輝又叫住小海，讓他給捶背，小海把書包往桌上一仍，一邊用拳頭往他腰上砸，一邊說話：“爸，自從您上次跟天叔打完架之后，就再沒活動筋骨了吧？”

    “那傻逼你還管他叫叔，李大天就是一臭流氓！”

    “爸，這兒疼嗎？我使勁了啊！”

    “嗯，哎呦，右邊點?！?/br>
    “我這幾天去叮當家老看見他，跟叮當他媽還有說有笑的?！?/br>
    “誰？”

    “……李大天那傻逼?！?/br>
    照輝一陣沉默，腦子里齒輪慢慢運轉，提升速度。

    ……

    小海說：“爸，你最近也不參加部隊的體訓吧，瞅瞅骨頭比以前都松了。”

    “哪兒有空啊，爸這不是想轍掙錢好給你跟你哥娶媳婦嗎?！?/br>
    小海一聽這話，想了想，說“我跟我哥都商量好了，我倆要討老婆自己掙錢。”

    “橫，你們都他媽牛著呢……”還是沒拿老子當親爹使喚，照輝心里更加的不爽。

    小海接著說：“我姐的嫁妝錢您也不用cao心，都省了，您就顧您自個兒吧?！?/br>
    照輝抬頭：“你姐的嫁妝錢…在哪兒省了？”

    “我哥那兒啊?！?/br>
    “你哥那兒？……”

    “啊，您不知道啊，我哥說等他攢夠錢了就娶我姐當媳婦兒”，小海停頓一下，說完感覺不對勁，突然有種愧疚感，但是他哥好像沒有特地囑咐他這事是個秘密：“爸，保密啊，別告訴我哥是我說的?！闭f完抓起書包一溜煙跑了。

    “啊，您不知道啊，我哥說等他攢夠錢了就娶我姐當媳婦兒”，小海停頓一下，說完感覺不對勁，突然有種愧疚感，但是他哥好像沒有特地囑咐他這事是個秘密：“爸，保密啊，別告訴我哥是我說的?！闭f完抓起書包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