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其他人眼里，他們好像已經(jīng)開始了一段羅曼史，浪漫的美洲人都樂見其成。加拿大攝影將自己離高潔最近的那只吊床拆下來，留出給于直和高潔共寢的床位。

    熱帶雨林驟冷的夜晚，有了威士忌，有了毯子，有了于直的身體，就沒有那么冷。

    毯子不夠大，蓋兩個人稍微局促，破滅高潔想要保持距離的念頭。

    于直在睡前說：“好好睡著別動，別亂卷毯子?！?/br>
    這樣他們兩人身體幾乎毫無罅隙。

    高潔一動都不動，肩膀的傷勢到了夜里有點疼。黑暗里，于直的手從另一邊伸過來，按在她的傷勢處，勁道恰好地捏按下去。

    第一下，差一點疼得她尖叫；第二下，她的肌rou開始松弛；第三下，疼痛感像是開始被驅(qū)逐了；再后來，高潔舒服得差點呻吟。

    她小聲地問：“你是服役的時候?qū)W的嗎？”

    他小聲地答：“是的?！?/br>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這么怕死。如果那只老虎沒有走怎么辦？你當時在想什么？”她問。

    “如果我被老虎撕了，至少能保證它一定會吃飽，你可以活下來給我收尸?！?/br>
    “于直，謝謝你?！彼f，由衷地。

    “那么親親我?！?/br>
    “不行，你知道我的肩膀動不了。”

    于直在黑暗里半撐起身體，外面暴雨已停，蟲鳴正歡，月光明亮，投進一線清光。他看到了清光下高潔的臉。

    高潔知道窗外的月光正照在自己的臉上，清涼的月光也化解不了臉上的燒紅。于直的眼睛在月光下同樣清涼，溫柔地看著她。

    她把眼睛閉上。

    一陣后，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又一陣后，于直好像又翻身躺了回去。

    她把眼睛睜開。

    她聽見他挺遺憾地說：“為了保持我的人性，就不占你便宜了。”

    潔身自愛（13）

    亞馬遜熱帶雨林在暴雨后的清晨，恢復了原始的燥動和熱鬧，展現(xiàn)生命的勃勃生機。

    高潔在清晨被巨大的猿叫鬧醒，對早已起床忙碌起航的男人們道早安。

    于直靠在門前，好笑地看著睡得一臉迷糊笑得沒有心肺的高潔。

    他問：“吼猿都沒能嚇到你？”

    高潔說：“我的魂已經(jīng)飛回來了，再也不會飛走，現(xiàn)在什么都嚇不倒我！”

    于直抱胸，“隨遇而安是個好習慣。”

    高潔靠自己一臂力量站立起來，于直并不過來幫忙。她靠在窗口，天空中一輪紅日覆射大地，郁郁蔥蔥的地上生物欣欣向上。

    又迎來新的一天。

    瀕臨絕境才知生存之可貴。她還活著。一切都好。

    早餐是咖啡和方便面，中西文化結(jié)合得天衣無縫。

    巴西向?qū)дf：“我們已經(jīng)出了河灣，前面的河道沒有漲潮，情況比較樂觀。”

    高潔問：“我們能不能提早走出這里呢？”

    于直回答：“可能，運氣好的話，順風順水，不再遇到暴雨，那就用不著七天。”

    他起身走進駕駛室，換下那里的美國導演。

    美國導演坐到于直的位置上，高潔的目光跟著于直進了駕駛室。

    他穩(wěn)穩(wěn)地站在駕駛盤前，戴上了一副墨鏡，頭發(fā)束在腦后，有力的臂膀轉(zhuǎn)動著面前的駕駛盤，河面微風貫進駕駛室，拂動他額前一縷黑發(fā)。他全神貫注駕駛，心無旁騖。

    “于這樣的男人永遠都不缺女性的欣賞。”加拿大攝影說。

    美國導演笑著對高潔說：“聰明的姑娘不會讓自己陷入太深。”

    高潔說：“他應(yīng)該去做模特而不是在這里拍紀錄片，不是嗎？”她笑著逐一與面前的三位美洲人友好地交換目光，“難道沒有姑娘告訴你們，你們都很帥嗎？”

    加拿大攝影師豎起大拇指，“這是一個聰明的姑娘?！?/br>
    高潔和男人們一起笑起來。

    傍晚靠岸休整時，她拿著于直的杯子喝著威士忌，建議男人們在陸地上挖一個三十厘米的小深坑，將打獵來的鳥rou和鳥蛋用樹葉包裹好了深埋進去，然后蓋好沙子和泥土，在上頭設(shè)火堆。

    “這樣有煙熏風味。” 她說。

    負責實干的于直忍不住抱怨：“要求還真多?！?/br>
    美國導演說：“原來你也學了些野外生存的辦法?！?/br>
    她靠在船舷上，面向徐徐清風，“我來巴西之前想過一百種在熱帶雨林迷失的可能，我要做好準備啊！”

    給土堆打上火的于直笑她：“是是，她還會用槍?！?/br>
    美國導演問她：“你為什么來巴西？為了采鉆石？”

    高潔立刻否認，“不，我不喜歡鉆石。我只是來工作?！?/br>
    加拿大攝影師聳肩膀，“你的生活太乏味了。只是為了工作而工作多沒意思？學學我們。讓工作為了我們自己而存在。我們遇到過暴風雨、遇到過毒蛇、遇到過兇惡的土著、還遇到過美洲虎，可是我們有可愛的工作，生活是不是很美好？”

    加拿大攝影師和美國導演手挽手，哼起活躍的音樂，跳起了活躍的拉丁舞。

    高潔想，我怎么學得會你們呢？簡單的快樂?？墒俏乙獙W會你們，能讓自己享受這樣簡單的快樂，體會生命的美好。

    那邊食物烹熟，于直和巴西向?qū)缁鸲?，扒出食物。于直借住隔熱手套，撕開rou食，灑上調(diào)味粉，裝了一份放入碗中，走上船放到盤腿坐在甲板上的高潔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