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轍笑：“好，那就公事公辦?！彼闷饒竺?，在臨走前，又對于直說，“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啊，所有參選單位的負責人都在我們邀請來參加大賽啟動發(fā)布會之列?！?/br>
    于直冷冷一眼掃過去：“網(wǎng)上到處投訴我們的網(wǎng)站加載速度慢，技術(shù)部最近是不是很閑？ ”

    衛(wèi)轍哈哈大笑而去，笑得他心煩意亂。他伸手往衣兜內(nèi)掏去，里面沒有煙盒，便又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殘余的半盒煙下壓著幾頁紙，正是高潔給他的合同。抽屜的一角還有兩個紅絲絨首飾盒，紅得更礙眼。

    于直重重推上抽屜，有一刻，他想起受困在印第安人的部落時，蜷在他跟前的高潔，無畏無懼，那時他就知道她不是個軟弱的人。

    只是沒有想到她的不軟弱，卻是他最痛恨的。于直繼續(xù)埋首于之前中斷的工作中，不再多深想。

    ‘路客’創(chuàng)意廣告大賽在半個多月后的元旦正式啟動賽程，發(fā)布會就在“路客”的辦公大樓內(nèi)召開，國內(nèi)媒體邀請來百余家，很有一領(lǐng)行業(yè)先河的架勢。

    高潔是頭一回看到于直辦公的地方。這棟鋼筋結(jié)構(gòu)的創(chuàng)意“l(fā)oft”大樓，造型奇異但巧妙，空間寬闊而開放，獨占鬧市區(qū)一角，氣勢凌人又特立獨行， 沖擊的力量撲面而來。

    和于直本身的氣質(zhì)很像，高潔想。

    司澄吹了聲口哨：“中國的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的風格確實可以和硅谷一戰(zhàn)?！?/br>
    辦公樓門前記者和參賽單位人頭攢動，司澄伸手為高潔檔了擋迎面的人群，高潔看到司澄另一側(cè)的summer似有若無地看過來。

    她將司澄的手推開：“我不會有事的?！?/br>
    “are you sure？”司澄問，見高潔點頭，他就放下了手臂。

    于直和衛(wèi)轍站在一樓大廳臺階處搭建的舞臺上，他看到了人群里，在司澄護衛(wèi)下的高潔。

    她和她的團隊尋找到他們的名牌，坐了下來，她身邊的男子同她談笑風生。笑著的高潔臉上有淡淡的光暈，她似乎又胖了一點，如同他最初的想象，她的臉型身形豐潤一些后，整個人就有了鮮活的光彩，更加生機患然。

    她應該過得很不錯。于直將眉頭壓低，目光不意外地調(diào)到了她的肚子上，她著寬大長裙，掩蓋了體形，但他總有她肚子似乎顯出來的錯覺——那里面有他和她的孩子。這個念頭令他心頭輕顫，莫名地、本能地無法抑制。

    他現(xiàn)在有個已婚的身份，和一個突如其來的孩子，這一切將他臆想中的原來良好的想法都攪亂了。于直發(fā)現(xiàn)自己又想多了。

    衛(wèi)轍醒他：“要致辭了。”

    如同以往，于直作為“路客”唯一的對外發(fā)言人，站在團隊前面，面對各方溝通。他簡短發(fā)表歡迎辭，說道：“我們希望給品牌創(chuàng)造全信的和消費者溝通的渠道，也相信一定會為品牌帶去更多價值?！?/br>
    照例會有記者質(zhì)疑：“請問比賽是如何保證評選過程絕對公平公正？”

    于直微笑以答：“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公正，但是我們能保證相對的公平公正。 ”

    眾人竊竊私語。高潔想，于直處理公事的風格真圓滑。

    記者緊追著問：“為什么是相對的？”

    于直仍舊保持禮貌的微笑：“藝術(shù)作品并不是數(shù)理化公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每個人都有自己心里不同的看法和評價。這次大賽的評分制度里，百分之五十取自于網(wǎng)友評分，百分之五十取自于專業(yè)評委評分，大賽的原則是在各個評分維度里保證公平公正?！?nbsp;^小高潔又想，他不但圓滑更加狡猾，預后的手腕也從來一流。她不禁摸著小腹，思忖著，如若于直真要同她再次劍對劍、矛對矛，她必定毫無招架之力。就在高潔撫摸小腹時，于直注意到了。她是不是不舒服了？這念頭冷不防就浮出來，于是皺眉小聲對身邊做主持的言楷道：“再答最后一個問題開始冷餐會?！?/br>
    言楷受命朗聲宣布：“下面大家可以提最后一個問題?！?/br>
    現(xiàn)場有個日報娛樂版記者提了最后一個問題：“這次參賽單位資格有沒有什么限制？會不會避開‘路客’的關(guān)系單位？ ”

    高潔心里隨之一凜，就見于直又是微微一笑：“所有的參賽作品都放在網(wǎng)友面前，我們相信公眾審美，相信大家看了以后會有自己正確的判斷?！?/br>
    他話音一落，言楷就宣布開始酒會，記者轟然而散，轉(zhuǎn)作和氣生財?shù)膱雒妗?/br>
    司澄說：“他確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br>
    高潔答：“是啊?！?/br>
    summer問：“你們在說什么？”

    有人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來人對高潔友好地伸出手來：“高潔，你好?！?/br>
    高潔起身同衛(wèi)轍握手：“衛(wèi)總您好?！?/br>
    衛(wèi)轍又朝司澄伸出手，問道：“這位是？”

    高潔介紹道：“我們參賽作品的攝像司澄?！彼纸榻Bsummer，“我們的導演，summer.”

    衛(wèi)轍分別與司澄和summer握手：“我已經(jīng)看過你們的視頻片段，非常有意思?！彼D(zhuǎn)向高潔，“要和于直打個招呼。”

    高潔遲疑—下，決定拒絕：“不用了，今天爾們要招呼很多人?！?/br>
    衛(wèi)轍也不勉強，寒暄兩句，就禮貌道別，同其他參賽單位招呼，招呼一輪后回到招待客戶完畢的于直身邊，小聲問：“我看高潔那樣子，好像——”他頗不好意思直問出口。^但于直并不瞞他：“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