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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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什么都沒有。 ……難道是她又看錯了么。 房薇額上滿是冷汗,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杜漸從背包里拿出紙巾,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數落她:“當初是你說要來的,進來之后又一驚一乍。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想干嘛……” 旁邊沒有別人,房薇氣得推了杜漸一把:“你既然這么嫌棄,干嘛還要來管我?” 杜漸無奈道:“你不是我女朋友嗎?再嫌棄也是我的,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br> 房薇眼淚又涌出來了:“我看你明明就是想分手了?!?/br> 杜漸哭笑不得,又抱住了房薇,輕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生氣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分手呢,你是我唯一的寶貝啊?!?/br> 杜漸哄了好半天,房薇才終于委委屈屈地平復了心情,被他拉著站起來。 兩人湊近去看那只摔裂的酒碗,這時才發(fā)現那只酒碗竟然是截取了上半部分的人頭骨。 顱骨頂部雕刻著花紋,似乎是兩具擺出舞蹈動作的恐怖骷髏,枯骨的雙腿還從膝蓋處勾在一起。 他們認識這個圖案,是曼陀宗的神像。 因為頭骨碗裂開成了幾瓣,那兩具相互倚靠舞動的骷髏也四分五裂地分開到了好幾片碎片上。 看清這只人頭骨碗的時候,房薇感到一股涼氣驟然沿著脊椎竄上了頭頂。 打破了刻有神像的頭骨碗,會發(fā)生什么……? 杜漸的臉色也微微發(fā)白,他拉住房薇的手,聲音微顫:“……我們快走?!?/br> 兩人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跌跌撞撞沖出了房間,房門砰地在他們身后關上。 房間里安靜下來。 片刻之后,因為這片安靜,某種骨骼斷裂的“咯咯”輕響就變得格外清晰。 只見那只頭骨碗的幾瓣碎片上,兩個雕刻出來的骷髏緩緩地舞動了起來。 隨著他們的舞動,碎片就像是某種活物一樣蠕動、爬行,最后緩慢地拼在了一起,恢復成原本完好無損的樣子。 下一刻,那兩具骷髏裸露的牙床慢慢勾起了陰森的微笑,同時四只空洞眼窩里隱約現出鮮紅的眼珠,緩緩向對方的方向移動。 最后,微笑著看向了彼此。 *** 舟向月和郁歸塵穿過幾個房間后,遇到了第一幅顯靈鎮(zhèn)壓的忿怒相神靈般若繪。 周身青藍色皮膚的兇神一手持劍,一手拿縛住長鎖,臉上的三只眼珠露出兇惡表情,周身猛火熾然。 就在他們打開房門的那一瞬,熊熊火海從天而降,火舌迎面撲來, 郁歸塵猛地轉身,一把將身后的舟向月從半開的門里推了出去。 他緊隨其后從門里退出來,然后重重關上門,瞬間切斷了幾乎要從門里蔓延出來的熊熊烈火。 舟向月反應不及,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只聽他吸了一口冷氣。 “你沒事吧?”郁歸塵趕緊上前兩步,把他拉起來。 舟向月嘴里連連吸氣,齜牙咧嘴地抬起一只手:“好痛……” 只見纖細潔白的手腕上迅速鼓起了一串鮮紅燎泡,顯然是剛才進入那個房間的一瞬間被燒傷的。 郁歸塵臉色微沉,“沖水?!?/br> 他迅速用清水沖洗舟向月手上燒傷的傷口,然后又仔仔細細地抹了藥膏。 因為他自己主火,他一直擔心自己偶爾會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傷到身邊的人,所以燒傷藥膏幾乎是常年備在身邊。 舟向月乖乖巧巧地讓他給自己上藥,抬著手一動也不動,像只被救助的怯生生的流浪小貓。 郁歸塵小心地處理完了傷口,轉身道:“我們進下一個房間,你離遠一點。我先進,沒有問題你再進?!?/br> 他說著就要去推門。 曼陀宮里的房間太多太復雜,在一個房間里也不能久待,要繼續(xù)往上。 還未等郁歸塵推開那扇門,他的手臂忽然被人拽住了。 郁歸塵正要回頭,忽然渾身一僵—— 身后的人抱住他的手臂,臉埋在了他背上。 “不要?!?/br> 他低聲道。 “……別丟下我,我害怕。” 第188章 彼此 別丟下我,我害怕。 這句話像一根刺猛地挑開心底最深處最痛的傷疤,郁歸塵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幾乎聽見自己渾身血液逆流向頭頂的聲音。 ……只是巧合。 郁歸塵深吸一口氣,強行平穩(wěn)驟然劇烈起來的心跳,低聲道:“不會丟下你,你跟著我?!?/br> 剛才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和其他人失散了,更說明現在兩人不能分開,可能一離開彼此的視線就會走散。 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卻堅決地把少年抱著自己的身體推開來。 舟向月卻像是敏銳地感覺到他想推開自己,像只八爪魚一樣扒得更緊了:“我真的害怕……我有種直覺,如果繼續(xù)往上,會發(fā)生很可怕的事情……往回走好不好?” 郁歸塵用了更大的力氣去把他從自己身上扒下來:“我知道。但還有別人在魘境里,得把他們也帶出去。” “……好吧,”舟向月低聲嘟噥了一句,妥協(xié)了。 他被郁歸塵強行從胳膊上扒拉下來,結果轉身就去抱郁歸塵的腰。 郁歸塵渾身都繃緊了,喉結動了動,聲音微啞道:“……你好好說話,不要貼在我身上。” 舟向月一愣,抬起頭靠在他肩膀邊看他,眼中閃動著受傷的委屈神情:“為什么不行?” 郁歸塵避開目光,繼續(xù)鍥而不舍地把他推開:“……這不合適?!?/br> 舟向月:“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又不是女的……” 郁歸塵終于忍無可忍,抓著他不安分的手擰到一邊:“你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直說?” 舟向月“嗷”的一聲痛叫,郁歸塵下意識手一松。 就見他委屈巴巴地縮到了一邊,不敢再扒到他身上了:“我錯了,我沒想做什么,就是好冷,越往上越冷……” 郁歸塵定定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發(fā)現他真的在發(fā)抖。 抱著胳膊的手上纖細指尖都凍得發(fā)白了。 他心中頓時浮出一絲懊悔,怎么忘了他最怕冷。 趕緊把自己的外套給他套上,“我們快點上到頂層,破境之后就可以出去。” 他轉身就要去開門,身后的人又小心翼翼地攥住了他的袖子。 郁歸塵閉了閉眼,剛要開口,就聽他小聲道:“我就抓袖子,可以嗎?” 要說的話頓時咽回了肚子里。 ……那就抓著吧。 郁歸塵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打開了門。 一開門,他立刻警惕地看向房間里。 墻上沒有畫著神靈的般若繪。 但掛著一匹潔白的絲綢,上面畫著一幅花紋繁復的黑白曼陀羅,上半部分像花,下半部分是蝴蝶。 詭異的是,白綢上濺上了一片鮮血,猩紅的液體緩緩滑落,仿佛在黑白曼陀羅上割開一道流血的傷口。 染血的曼陀羅紋顯得更加妖艷詭異。 舟向月如有所感地抬起頭,看向這幅曼陀羅。 他攥緊了郁歸塵的袖子,“這幅畫給我的感覺,很像之前那幅有境靈碎片的般若繪。我試試看?!?/br> 他伸出手去,還未碰到畫幅上,就被郁歸塵攔住了:“我來?!?/br> 郁歸塵的指尖碰到曼陀羅紋的剎那,感受到一種濕潤而黏膩的觸感,就像是新鮮的顏料。 那種夢境降臨一般的幻象再度降臨。 *** 舟向月發(fā)現般若繪里的故事是連續(xù)發(fā)展的。 上次他們進入般若繪時是九歲,離開時十二歲。 這次他們進入般若繪時,是十六歲。 郁歸塵還是他的同桌,不過舟向月掃視一遍周圍,發(fā)現了更多的熟悉面孔——付一笑、祝清、祝涼。 沒有發(fā)現陳知之和何忍冬,她們大概還沒有觸發(fā)過般若繪。 他們的記憶也被般若繪里的故事覆蓋了,彼此之間都認識,但只是同為般若繪學徒的那種認識,所有人里依然只有舟向月是清醒的。 他看著這幾人都在吭哧吭哧地學畫畫,決定暫時不要叫醒他們,畢竟他也不知道在般若繪里沒有達到離開的條件時,強行叫醒會發(fā)生什么。 不過,有件事比較有意思—— 所有人都是兩兩同桌,祝清和祝涼同桌,唯獨付一笑的同桌居然是個紙人。 還是個漂亮的紙姑娘,穿著旗袍、拿著紙傘端莊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完完全全只是個沒有生命的物品。 但付一笑自己,包括其他所有的老師和學徒,所有人都像在夢游一樣,沒人覺得這詭異的一幕有什么不對。 舟向月心想,笑哥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很顯然,會在般若繪里同桌的人彼此之間都是有密切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