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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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向月自己也就十七歲,卻放話要做十四歲的郁燃的師父,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誒,他還真不怕。 翠微山的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簡直是一場鬧劇。 偏偏這時候白晏安出門不在,而且“徒弟”郁燃本人重傷昏迷還沒醒來。 看著小師弟破天荒地開始跑前跑后照顧人,他們不約而同地想—— 如果自認為“撿了個徒弟”能讓整天神游天外的小師弟成熟穩(wěn)重起來,學會擔當,不要凡事先想著依賴別人,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算了,等郁燃醒來之后,這瓜不愿意當然也不能強扭。 在那之前,就隨師弟去吧。 那時候,除了給郁燃看傷的祝雪擁以外,最常往他們這里跑的就是cao心的付一笑。 畢竟郁燃也算是他的師弟,要是重傷的人給舟向月看出個三長兩短來,他心里也過不去。 好在一貫不靠譜的師弟好像真的多了一種責任感,眼看著郁燃就一天天好了起來,付一笑心里松了口氣。 舟向月感嘆:“其實他還挺省心的,現(xiàn)在有時候會短暫地清醒一小會兒,我本來還想著按頭給他強行喂藥,沒想到他喝藥倒是很自覺。” 付一笑一言難盡地瞥他一眼:“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喝個藥跟要給你下毒一樣玩命?” 舟向月嘿嘿笑,露出了一對酒窩。 “對了,你現(xiàn)在怎么天天穿紅的?” 付一笑奇怪地問他,“你原來不是天天吵著讓師父給你買白衣服嗎,你自己說那樣仙氣飄飄的好看?!?/br> “哎,這不是有個傷員嘛,”舟向月嘆氣,“他動不動弄得我一身血,白衣服太難洗了,血呼啦差的嚇人?!?/br> 付一笑深感欣慰——師弟長大了,真會照顧人了! “而且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舟向月整整衣襟,抬起下巴,“咱們這一行穿白衣服仙風道骨的人太多了,我也穿白的,豈不是掉在里面都找不出來,穿紅的才能讓人家一眼看到我的絕代風姿啊?!?/br> 付一笑:“……” 不過有一說一,十七歲的師弟個子長高了不少,小時候稚氣未脫的精致小臉蛻變成了少年人的風流俊逸,身材修長纖細,皮膚又白,穿一身紅衣更襯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確實好看。 他看了看四周:“你這么臭美,是不是天天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美貌……咦,你的鏡子呢?” 他記得師弟桌子上是有面鏡子的,現(xiàn)在鏡子卻沒了。 舟向月?lián)项^:“哦,不小心打碎了?!?/br> “碎片打掃干凈了嗎?”付一笑真是不放心毛手毛腳的師弟,“你這里還有個病人,自己都照顧不好,可別扎了腳?!?/br> “干凈了干凈了,”舟向月笑嘻嘻道,“哎呀笑哥你放心吧!” 付一笑惦記著這事,后來又給師弟帶了面鏡子,還是可以固定在墻上的那種。 但后來他再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面鏡子居然又沒了。 只是他沒來得及問舟向月那面鏡子又怎么了,郁燃就醒了,出門在外的白晏安也回來了。 白晏安出門就是因為外面大亂,紛亂的戰(zhàn)火從昱都燃起,席卷人間。 他是昱朝皇族出身,聽到消息后就急匆匆的下山去,想盡己所能做些什么,至少能救幾個孩子。 他在付之一炬的皇宮殘骸中找了很久也沒能找到郁燃,只聽說憤怒的民眾沒有找到昱皇,就拿他開刀,把他活活燒死了。 沒想到后來卻接到消息,郁燃竟然半死不活地被舟向月拖回了翠微山。 郁燃醒來后,變得比當年在翠微山一起修習時更加沉默寡言。 曾經(jīng)年幼的他看起來只是專注認真、心無旁騖,此時的他卻心事重重。 聽說舟向月強行把他“劃成”了自己的徒弟,郁燃也沒說什么。 白晏安和任不悔當時都問過他,說舟向月那是鬧著玩呢,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說,可以搬出來自己住,或者直接跟他們一起住。 但郁燃給婉拒了,說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他已經(jīng)很滿足。 ……沒辦法,真實的理由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受了重傷之后一路輾轉(zhuǎn)流離,甚至還遭到追殺,一直沒有得到有效的醫(yī)治,結(jié)果傷口化膿,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著高燒,他也一直昏昏沉沉地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意識沉沉浮浮的時候,劇痛一刻不停地啃噬血rou和骨髓,他像是活活架在火上烤,卻睜不開眼,也幾乎動彈不得。 那是他一生中最黑暗脆弱的日子。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墮入地獄的時候,忽然在迷迷糊糊中觸碰到了記憶深處的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 絨毛蓬松,很軟,很暖和。 是他的小狐貍的尾巴。 也是他那時能感覺到的,唯一活著的東西。 ……他的小狐貍來救他了。 郁燃不記得自己在瀕死時是怎么動手的,只是從記憶逐漸恢復的時候,他已經(jīng)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樣,死死抱著那條毛絨絨的大尾巴不放手。 十四歲的少年失去了家國,失去了所有親人,被萬眾唾罵,在沒日沒夜的痛苦煎熬中,只剩下屬于他的小狐貍。 等他終于醒來,傷情穩(wěn)定下來的時候,顛沛流離的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束。 但他還是不抱著那條狐貍尾巴,就沒法安穩(wěn)地睡覺。 郁燃對此感到萬分尷尬,但他強迫自己一動不動地熬上好幾個鐘頭強行入睡之后,每每在半夜驚懼地醒來,還是得抱著那條尾巴才能迷迷糊糊地再度睡去。 他不說,舟向月也不說,這個秘密從未得見天日。 后來,他終于一點點頑強地恢復了過來。 過程漫長而痛苦,但他知道自己還有事未做。 傷好全了之后,郁燃拜別同門,獨自離開了一年。 他要回到曾經(jīng)的故土了卻許多事情,還要找一個人。 那個始作俑者。 那時候,山外的世界亂成了一團,戰(zhàn)火紛飛、四海鼎沸。 戰(zhàn)亂帶來大片的饑荒和瘟疫,到處都是血流成河、尸殍遍地。 越來越多的人像他一樣,在尋找那個在皇宮大火后一夜間消失無蹤的紅衣國師。 流言四起,不知從何時開始,人們傳說那個永遠神秘、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國師并非凡人,而是向人間降下災禍與戰(zhàn)亂的邪神。 而他曾經(jīng)的稱號“無邪君”,也漸漸傳得越來越廣,甚至開始有人信以為真,向他獻上貢品,祈求神靈停止這場劫難。 面對遍布天下的戰(zhàn)火,翠微山的人們能做的有限,只能盡己所能去驅(qū)散怨靈、救治疫病。 一年后,郁燃重新回到了翠微山。 他終于意識到面對那樣的敵人,自己這樣獨自尋找不會有結(jié)果。 他應該做的是讓自己真正強大起來,當那個存在再次現(xiàn)身的時候,有足夠的力量復仇。 翠微山上上下下都很自然地接受了他回來,也默認他會繼續(xù)住在當年住的地方,和舟向月一起。 郁燃接受現(xiàn)實,加倍努力地修習,很快就追上了同門師兄師姐的進度。 他和舟向月同吃同住,雖然已經(jīng)獨自離開了一年,但偶爾半夜醒來迷迷糊糊的時候感受到身邊的氣息,還是下意識伸出手,去摸摸有沒有狐貍尾巴。 沒有狐貍尾巴,他不小心摸到了…… 隔著衣服軟軟彈彈的,一下子把他徹底驚醒了,渾身血液瞬間涌上頭頂,睡意全無。 到了后來,他發(fā)現(xiàn)血液不僅涌向頭頂,還開始涌向某個不能說的地方時…… 郁燃僵成了塊鐵板,整個人像被燒熟了一樣guntang,甚至怕床單也被他點著了。 好在舟向月四仰八叉地睡得很香,從沒有被他弄醒過。 郁燃聽著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屏住呼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旁邊挪一挪,給他讓出更多的位置。 只是舟向月睡得實在不老實,郁燃這邊讓一點空間,他那邊就會多往這邊侵占一點。 每每讓著讓著,最后郁燃就被擠到墻根去了。 幸好早上郁燃起得早,他走的時候舟向月還在呼呼大睡,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他一個人,大咧咧地占據(jù)了整張床也沒什么奇怪。 希望舟向月睡得更香一些才好。 一天,郁燃早起練劍回來,正聽見舟向月和付一笑在閑聊。 他聽到第一句話就停下了腳步。 舟向月在說:“……哎呀哎呀,這種話題也就只能跟你講,還得躲著郁燃,不能帶壞了小孩子。” 郁燃:“……” 付一笑道:“山腳下不是挺多酒坊的嗎?我覺得譚家的桑落酒和竹葉青就很好啊?!?/br> 舟向月咂咂嘴,悵惘道:“哎,那你是沒喝過昱都的琥珀酒。那真是……好吧我沒文化,就是一個字,香!多幾個字,香死人了!” 付一笑被他逗笑了:“你這么魂牽夢縈的,去把酒方買回來釀唄。你現(xiàn)在這么厲害,出去轉(zhuǎn)兩圈,千金買個方子也不難吧?!?/br> “笑哥你也想得太簡單了!”舟向月道,“酒方哪里是說買就能買的,那是人家的命根子好吧,而且是曾經(jīng)的御用酒方啊。再說了,釀酒和水源地理也有關系,同一個酒方,換一個地方釀出來,那味道都不一樣了。” 付一笑懷疑道:“你這么有研究,是偷偷喝了多少酒?老實交代!” 舟向月大驚:“笑哥你最好了,別跟別人說??!” 郁燃在門外沉默地聽了一會兒,在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無聲無息地走了。 昱都的琥珀酒方子來自宮中,確實是御用酒方。 其實他知道酒方的內(nèi)容。 當年他剛剛開始養(yǎng)他的小狐貍的時候,它曾經(jīng)有一次喝多了酒,醉得像死了一樣,喝的就是宮里的琥珀酒。 當時年幼的郁燃抱著它手足無措,人喝的醒酒湯也不敢隨便給它喝,生怕它真出了什么三長兩短。 后來他親自去要到了酒方,對著里面的原料和工藝,一個個排查有沒有哪個對狐貍有毒。 那幾天他天天看那酒方,記得滾瓜爛熟,直到小狐貍重新恢復活蹦亂跳之后才放下了心,時時留心不能再讓它接觸到酒壇子。 但小狐貍居然好像還有點饞酒,總是瞅著每一個可能的機會,把毛絨絨的小腦袋伸進他的杯子里檢閱里面是什么,還經(jīng)常一刻沒看見就偷偷溜進小廚房,去偷酒喝。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郁燃早已不是當年的身份,他身邊的小狐貍也不再是小狐貍的模樣。 但當年的酒方竟還留在他的記憶里,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