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緊皺著眉，手伸出去捏她的臉，“人類，你滿腦子在想些什么？”

    莉婭說：“你?！?/br>
    黑曜石說：“你在勾引我?！?/br>
    莉婭點頭，“對呀，我在勾引你?！?/br>
    黑曜石：“…………”

    黑曜石無言了，耳朵、臉頰都紅作一片，可他的理智還在工作。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黑曜石緊咬嘴唇，“你知道我會忘記，你不用對我負(fù)任何責(zé)任，所以你才這么說。”

    莉婭反問：“難道你想要我對你負(fù)責(zé)任嗎？你想要成為我、一個蛞蝓的戀人嗎？還是丈夫呢？”

    黑曜石說：“我……我不知道?！?/br>
    莉婭抬了下眉毛，她訝異他說“不知道”而不是直接否認(rèn)。

    黑曜石的“不知道”就相當(dāng)于說“是”。

    正如，他現(xiàn)在對她的靠近，不拒絕就等同接受。

    莉婭和他靠得越來越近。

    他合上眼睛。

    她踮腳，親吻在他的嘴角，一觸即離。

    黑曜石睜開眼，“結(jié)束了嗎？”

    莉婭微笑，“結(jié)束了哦?！?/br>
    黑曜石表情雀躍，“你們平常就是這樣的嗎？”

    莉婭笑了，“不，要比這程度更深。但我不想對你做那些事。”

    黑曜石握拳，“為什么呢？”

    莉婭說：“因為我尊重你。我感覺得到，你也尊重我?！?/br>
    黑曜石嘴巴微張，沒有說話。

    莉婭朝他伸出手，“走，黑曜石，我們不要浪費這最后一天?！?/br>
    黑曜石點頭，乖巧地將手伸向她。

    他們走出塔樓，遠(yuǎn)方的太陽剛剛從地平線探出腦袋，和他們打招呼。

    他們站住不動，欣賞日出。

    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暖乎乎的，比陽光都熱。

    “人類，我們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哪里都去，好不好？”

    “好，”黑曜石靜悄悄地說，“這是約會嗎？”

    莉婭裝作沒有聽見，“你說什么？”

    黑曜石收了聲音，“沒有什么?！?/br>
    莉婭這才回答他：“是的，這是約會。”

    -

    夜晚，他們回到塔樓，他們背對著對方，誰都不再說話。

    但這是一種祥寧的安靜。

    他們無需說話，便知道對方對自己是善意的。

    莉婭知道的更多，她認(rèn)為他喜歡她。他則絕不可能承認(rèn)這個詞。

    無論如何，她就要離開了。

    他不得不轉(zhuǎn)向她，說：“你們需要的那面鏡子會跟隨你一起回到百年之后?！?/br>
    莉婭說：“好。”

    黑曜石抿唇，眼光停在她的臉上，“那么，人類，祝你回家順利。”

    莉婭提起裙子，行了個禮，“謝謝你，老師?！?/br>
    黑曜石失笑，“你是我教過最差的學(xué)生?！?/br>
    莉婭問：“你還有其他學(xué)生嗎？”

    黑曜石說：“沒有了。就算以后有，也不再會是蛞蝓?！?/br>
    莉婭笑道：“蛞蝓就這么糟糕嗎？”

    黑曜石沉默了一陣，搖頭，“可能，沒有那么糟糕。”

    他望向自己的雙手，“我曾經(jīng)以為你們只分為蛞蝓和人類。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還存在第三種?！?/br>
    莉婭指向自己，“是我，對吧？”

    黑曜石抬眸，眸光溫柔，“對，是你。既平庸、又懶惰，還很怯弱?！?/br>
    莉婭：“……”

    黑曜石：“但也會有努力的時候、有勇敢的時候、有莫名其妙……讓人覺得還不壞的時候?！?/br>
    莉婭：“…………”

    黑曜石：“你怎么了？”

    莉婭咬牙，“黑曜石，你不會以為你在夸我吧！”

    黑曜石蹙眉，“當(dāng)然不是。人類，你還有很長、很長的道路要走?！?/br>
    莉婭捂耳朵，“我不想聽?！?/br>
    黑曜石無奈，“好吧，我不說了?！?/br>
    黑曜石抬起頭，靜靜感受時間，還有幾分鐘，她就要離開了。

    莉婭這時也終于感受到源自百年后的呼喚。

    黑曜石說得沒錯，她就要走了。

    她圓滿完成任務(wù)、還學(xué)會了好多魔法，這趟旅程真是太值啦！

    唯一令人難過的是，她的心上留有了一抹名為不舍的遺憾。

    莉婭悄悄看向黑曜石，他真的會忘記她嗎？

    不，從未來來看，他已經(jīng)忘記她了。

    過去更改未來，未來昭示過去。

    莉婭冥冥之中感覺到命運一環(huán)、一環(huán)地扣到一起。

    所有，全部的事——

    都從一開始便將答案揭示給了她。

    莉婭嘆息一聲，向命運認(rèn)輸，“再見，黑曜石?！?/br>
    她已然知曉，這是永別。

    黑曜石靜靜回應(yīng)：“嗯，再見，人類。”

    莉婭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靈魂都在離開這個世界。

    前往百年以后。

    -

    她走了。塔樓倏然變得安靜。

    可，以前不就是這樣的嗎？

    黑曜石，你要習(xí)慣。

    黑曜石，你不能沮喪。

    黑曜石抽泣著，心中則愈發(fā)堅定，要消除同她有關(guān)的記憶。

    只是，在那之前，他還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