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干嘛?” “和小禿頭說一聲我今天不和他玩了啊?!?/br> “不用說,你這兩天都見不到裴溪洄了,靳寒要過來?!?/br> “靳寒?”沈月島一下子扭過腦袋。 “你是說他那個姘——不是,他那個哥,是靳寒?楓島那個靳寒?” 沈月島對這個人名可太熟悉了,如果是那一位他倒是能理解裴溪洄為什么那么夫管嚴(yán),光從傳聞里聽來的靳寒的變態(tài)程度比之霍深都分毫不差。 想到這兒他露出個幸災(zāi)樂禍的笑:“以靳總的脾氣,把小禿頭送過來保護你這么久,還每天跟你同進同出,他能受得了?” 霍深不知想到什么也笑了。 “好一些了,如果是前兩年他壓根不會讓人出來?!?/br> “不讓出來?這么夸張的嗎?” 他歪著腦袋,扒著人胳膊興致勃勃地要聽八卦。 就沒見他對自己的事這么上心過,霍深有些吃味,抿了抿唇抬腿往前走,腳步明顯快了。 “哎跑什么??!說說嘛!”沈月島快步追上去,握住他的手搖了搖,可憐兮兮地央求。 霍深投降了,卻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靳寒和裴溪洄的事,單論他知道的、聽說的,那都是限制級。 “太細(xì)的我也不清楚,但靳寒那個人,很獨,他只認(rèn)自己的規(guī)矩,除此之外你和他講什么都講不通,他只有把自己想要的踏踏實實捏在手里了,才會勉強裝出個人樣來?!?/br> “哇哦。”沈月島嗅到了什么,“怪不得你倆是兄弟呢,一脈相承啊?!?/br> “一脈相承?”霍深垂眼睨他。 “知足吧,至少我沒在你脖子上套過環(huán)?!?/br> - 到了小樓外,醫(yī)生已經(jīng)早早等著了,小亨和陸凜也在。 霍深打了個招呼就去洗澡了,沈月島讓醫(yī)生給自己消毒。 陸凜在湖邊支了個無煙爐弄燒烤,小亨就端著盤子蹲在他旁邊像小狗似的等著投喂,大眼睛笑瞇瞇地彎成個月牙,離老遠都聽到他嘶溜嘶溜地吸著口水。 沈月島看他這饞樣兒笑了半天,傷口處理完就過去給了他一個燒栗:“好歹是個小少爺,咱們矜持點行不?!?/br> 小亨捂著被打的額頭,超大聲地抱怨好餓:“騎馬好餓,寫作業(yè)好餓,彈琴好餓,活著都好餓!我都一個小時沒吃飯了,再不進食我腦袋就不轉(zhuǎn)了!” “出去別說你是我弟?!标憚C一邊嫌棄一邊把剛烤好的一大把rou串給他。 小亨美滋滋地,端著盤子叫沈月島跟他走:“大美人兒我們?nèi)ツ沁叧?,那有我烤的栗子,可香可香了,我給你留的?!?/br> 沈月島跑大半天確實餓了,胡蘿卜也不頂事,就過去和他倆腦袋湊一堆兒吃烤rou。 小亨別看個頭不高,還瘦巴拉幾,瞧著跟個小豆丁似的,但飯量卻奇大。 沈月島剛吃兩口抬眼一看他手里多了五根空簽子,馬上要開始第六根。 “慢一點,還燙著呢?!?/br> 小亨頭也不抬專心干飯,兩只手左右開弓,好半天才空出嘴來說了聲知道了。 沈月島也不吃了,就看著他吃。 他吃飯?zhí)貏e香,是那種一看就讓mama們安心的干飯小孩兒,吃得快但不粗魯,不狼吞虎咽,更不會發(fā)出聲音,雨露均沾兩邊一起嚼,臉頰塞得鼓鼓的,像只胖倉鼠。 或許是真餓狠了,他咬住簽子一頭往外扯的時候透出股咬牙切齒的狠勁,腦袋上一頭小卷毛都跟著噗嚕噗嚕地顫。 沈月島沒忍住笑出聲來,幫他倒了杯水,又抽出張紙巾給他擦臉上沾的油。 “夠不夠?不夠把我的也給你?!?/br> 他新拿的這串還沒碰過。 小亨不太好意思地瞇起眼睛,臉頰兩個酒窩:“不用,我吃飯就這樣,不能餓,一餓就會吃得特別快,必須趕緊墊點兒把那股勁兒頂下去,下去就好了?!?/br> 那沈月島還是把手里那串給他了,起來又去陸凜那兒拿了兩盤,“夠嗎?” “嗯……再來這么多吧?!?/br> 沈月島失笑:“你這飯量夠大的,吃完去走一走啊,別積食了?!?/br> 他不在霍深面前時還是很有大人樣兒的,知道照顧小的。 小亨嘴里含著rou就只點點頭,咽下去才說:“我聽話啊,從小就吃得多?!?/br> 沈月島不懂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陸凜要你多吃飯?。俊?/br> “不啊,我才不聽他的話,我聽的是我爸媽的話?!?/br> 說到這里,他沉默下來,rou也不吃了,就那么呆呆地拿著簽子,總是彎著的微笑唇抿得平直,就連那一頭熱鬧的小卷毛都規(guī)矩了下來,像是在想什么傷心的往事。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和我爸媽走散了,掉到了海里,被陸哥撿到,后來發(fā)了一場高燒,把我爸媽忘了。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樣子,不記得我家在哪里,就記得我離開他們之前吃了好大一頓飽飯,爸爸mama一直和我說:‘多吃點,寶寶,多吃點?!孟裎乙惠呑記]吃過飯了一樣?!?/br> “那我就想啊,他們肯定是希望我吃很多很多飯長得高高的,我找不到他們的人了,總要聽他們的話才行?!?/br> 說到這里,他蔫嗒嗒地嘆了口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重新拿起rou串。 少年人的情緒來去如風(fēng),說完了也就過了,可旁邊沈月島卻直直地盯著他看,眼睛很深又很空,仿佛在透過他在懷念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