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他臉上還在淌血,血和泥糊在一起,在陰影之中只露出那雙灰綠色的眼睛。 沈堂才清清楚楚地知道,現(xiàn)在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七年前那個任他們隨意磋磨玩弄的鄉(xiāng)巴佬,他是真的想就這樣把自己砸死。 他扯著嗓子嘶聲嚎叫,向山洞外的手下求救,可直到他喊不出聲了都沒進來一個人。 霍深猛地提起他的腦袋,一圈血珠從他被打濕的額發(fā)中甩出來,濺到墻上。 意外發(fā)生得實在太快,短短十幾秒受制和“施虐”的角色就完全對掉。 沈堂才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到攥著自己后脖子的那只大手忽然移到肩膀上往下一滑,掐住手臂的回彎猛地一擰。 “啊——我的手——” 他眼珠暴凸,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霍深貼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斷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 霍深宰殺過那么多獵物,想要處理他簡直易如反掌。 如法炮制斷掉他的左臂,然后一腳一個踹斷雙腿,沈堂才嚇尿了褲襠,拖著斷掉的殘肢往外爬去。 霍深早有準備,拎住他的衣領(lǐng)往空中一摜! 活生生一個人就像條rou干一般被翻了個個兒摔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掙扎。 他癱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呼出來的氣漸漸無法抵達肺部,每一次呼吸都火燒火燎地疼,然而這只是他現(xiàn)在承受的最輕的痛感。 “你不該說那些的。” 霍深朝他走去,語氣平靜地說道。 沈堂才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能動,他就用那雙眼睛絕望地看著霍深,就像七年前阿勒瀕死時看著他時那樣。 “你為什么……能掙脫手銬?” 他不死心地問。 霍深沒回。 “我的人在哪兒……” 霍深依舊沒回。 他不甘心自己就這么輸了,扭著唯一沒被廢的腰拼命往墻邊掙扎,看到地上有一把自己掉落的手槍,頓時喜出望外。 但霍深告訴他:“槍里沒子彈?!?/br> “……”沈堂才癱在地上,認命地不再掙扎,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都是你設(shè)的局,對嗎,你從進山開始就在提防我,你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霍深對他厭惡至極,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迷藥的效應(yīng)還在,他站立不穩(wěn),抽過椅子坐下,盯著地上的爛rou,就像在盯一個死物。 這么多年,這是他第一次產(chǎn)生立刻把一個人殺掉的沖動。 不是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就是七年前虐殺他的仇人,而是因為他對沈月島說的那些話。 他費勁心思瞞了七年的秘密,想要帶到棺材里到死都不能被沈月島知道的事情,就這樣被沈堂才輕飄飄地說了出來,甚至以沈月島的絕望和崩潰為樂。 “你太該死了。” 他抽出藏在腰帶下的小刀,起身一步步朝那攤爛泥走去。 “現(xiàn)在還不能殺他。” 洞外腳步聲響起,一道年邁的女聲說道。 沈堂才似乎記得這個聲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雙眼驚恐地瞪大。 霍深停住腳,回過頭去。 “你終于肯出來了?!?/br> 只能容納一個人通行的窄小洞口,擠著個身披蓑衣的健壯“男人”,頭上寬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臉和近乎半個上身,下面被一層層的泥巴包裹。 他抬腿走進山洞,站在霍深和沈堂才面前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布滿褶皺的女人的臉。 “秀芝……”沈堂才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嘴唇艱難翕動,“你居然還活著……” “沈老板還活著,我怎么能死?!?/br> 女人顯然恨毒了他,看著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開膛破肚,吃他的rou喝他的血,可同時又有一種麻木的平靜,就像一件折磨她多年的事終于塵埃落定。 “你是小風(fēng)的母親。” 霍深開口,是肯定的語氣。 女人不答反問:“你又是誰?” 她知道自己手里握著的東西有多重要,這是唯一能幫她女兒伸冤的證據(jù),查理和沈堂才找了她七年就是為了這東西,不到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出現(xiàn),她絕對不會把它交出去。 所以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看。 她謹慎地跟在霍深身后,目睹了他做的所有事,包括他故意被沈堂才拽下山坡,為了那個假女人放棄抵抗,被沈堂才綁走施刑,到這一步她都不確定這是不是霍深和沈堂才聯(lián)合起來演的一出戲,畢竟當年沈堂才就是這樣害死了想幫助他的沈堂正夫婦。 直到剛才,霍深差點控制不住殺了他,她才終于相信這個人心中和她有著同樣的恨。 霍深丟掉手里的刀。 “七年前來村里調(diào)查孩子走失案的沈堂正夫婦,我是他們兒子的愛人。” 女人張了張嘴,眼眶變得濕潤:“他們的兒子,還活著嗎?” “活著,兩個都活著?!?/br> “兩個都活著?”她喜極而泣,雙手合十對著虛空一拜,“太好了,蒼天有眼。” “您認識沈堂正夫婦?” “嗯,七年前她們來村里調(diào)查,中了沈堂才的圈套,我能力有限,只能救一個,沈先生把逃生的機會留給了他妻子,可是到最后……我也沒能救下她……” “因為那個裝置?!被羯钫f。 沈堂才根本就沒想讓他們夫妻中的任何一個活。他對沈堂正動了刑,就給他妻子綁上假炸彈。他一定萬分期待看到沈堂正給他妻子拆下炸彈,以為妻子得救了,結(jié)果人卻在他眼前被彈出來的假刀片害死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