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駱清河喘著氣,艱難的支撐著從病床上起身,心臟劇烈的震動著,冷汗沿著眉梢凸起的骨骼滑下,他甩了甩發(fā)暈的腦袋,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走到窗邊,用力推開了病房的窗門。 熱風(fēng)忽然一下全部都涌了進(jìn)來,把窗邊的簾布吹得狂舞,修長的身影默默的立在窗臺邊,風(fēng)從敞開的領(lǐng)口、赤腳的褲腿上灌了進(jìn)去,吹得藍(lán)白交加的睡衣胡亂的擺動著,他眉頭輕蹙,一半臉陷入了陰影里。 隋昭昭打完水一進(jìn)來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 “你醒了?” 駱清河聽到了聲音回過頭,他記憶還停留在鄰居女孩進(jìn)來要鳥的片段上:“你怎么在這?” 隋昭昭很明顯的松了口氣。 “你突然昏迷了,醫(yī)生說是低燒加上太久沒吃飯?!?/br> “你擔(dān)心什么?”駱清河一貫看得清人的情緒。 “我怕你訛我?!?/br> “……” 駱清河的視線停留在她握著保溫杯的手腕上,黑色的細(xì)繩系著一顆狀似獸類的彎月尖牙,他昏迷里頸側(cè)的皮膚偶爾能感覺到被尖銳又帶著圓潤感的東西數(shù)次劃過,想來就是這東西。 “喝點水么?” “謝謝,不用?!?/br> 空氣中是一種和諧的寂靜,靜得連隔壁的病人聊天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點醫(yī)院的人不少,來來往往的人從病房門口路過。 “十三號床那帥哥你知道伐?” “就那個被女朋友背到醫(yī)院來的?” “哎呦可不是嗎,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睡衣呢,好像是在床上那什么的時候做暈了!” “我說呢,你看見他黑眼圈了嗎?這得是多虛才被女朋友扛到醫(yī)院掛葡萄糖?!?/br> “別說了別說了,本來男的就好面子,真是可惜了大美女?!?/br> 兩人路過甚至還欲蓋彌彰的往病房里瞅了一眼,生怕這邊的氣氛不夠?qū)擂巍?/br> 隋昭昭:…… “女朋友?”好面子那男的揚眉,說出來的話像是一字一句一個標(biāo)點符號從嘴里端端正正的擠出來的一樣,“我沒聽錯吧?誰做暈了?” 他那張疏人于千里之外假得不行的面具總算是裂開了點縫。 隋昭昭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變得復(fù)雜而多彩,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三次張口而一言不發(fā),第四次是真誠的從頭開始做解釋:“是這樣的,把你送到醫(yī)院的時候,人家問什么情況,我就說在家里摸鳥的時候突然就倒我身上暈了?!?/br> “……你有跟人家說摸的鳥是一只純種黑八哥了嗎?” “???我還要解釋這嗎?”隋昭昭瞪著清澈的眼睛發(fā)問。 “那你是怎么想到給暈了加一個摸鳥的前提的呢?” “萬一你對鳥毛過敏呢?” “行了?!瘪樓搴幽罅四竺夹模o急打斷,“別再談這個了?!?/br> “駱哥!聽說你那啥的時候暈大美女床上了,”門口火急火燎的出現(xiàn)了一個火紅夾克男,緊張的大吼道,“醫(yī)藥費還是美女墊付的!那你人沒事吧?” 駱清河感覺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要跳不完了:“王筱竹,你只問最后一句就行了?!?/br> 第6章 第六章 “還有,為什么你不接我電話,你這地址真不是我給王青松的,雖然他名義上是我哥,但我跟他恩斷義絕已經(jīng)很久了!”王筱竹提著一籃水果就擱在床頭的小桌上,嘴里絮絮叨叨,“而且我是真有要緊事……” 余光看清楚大美女的臉,王筱竹瞬間停頓了一下,語氣陡然加重:“我草,隋昭昭!” 隋昭昭也大驚。 他瞬間喊道:“你不是跟我說你病入膏肓,兩條腿都不能打彎,租的輪椅被金毛咬壞了,用手爬過來動物園都要下班了才含淚向我請假的嗎?” 駱清河在旁邊一言不發(fā),但從鼻腔出了個冷笑的音。 這種理由也就只有你個傻逼會信。 隋昭昭在聽到老板熟悉的聲音的那一刻就知道大事不妙,就連她這種厚臉皮的人都對自己的三百字休假理由感到羞恥,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王筱竹就總結(jié)假條核心思想直接這么念出來了。 “老板,你聽我解釋?!彼逭颜焉羁桃庾R到編一個謊話就要編一輩子謊話來圓這個至理名言。 那邊駱清河已經(jīng)慢條斯理的剝開了一個橘子,悠哉悠閑的躺在一邊看戲。 王筱竹木著臉站著,滿臉“你接著編”的恐怖表情等著她。 隋昭昭的臉上表演出了內(nèi)心無數(shù)次的猶豫和掙扎,她神色一頓:“其實,你也聽說了……是我男朋友他……哎!這事也怪我不節(jié)制……你就別問了!” “……” “……” 駱清河手里剛剛掰下來的橘子掉到了床上。 她一句話兩次停頓,恰到好處的飽滿了整件事情的情緒。 “你的意思是?”王筱竹從一個盛氣凌人抓到下屬偷懶的老板,搖身一變成了小心翼翼的吃瓜人,“駱哥那里……” 他話剛問一半,駱清河手上剩下半個橘子就砸到了他身上,臉色陰沉:“你想死嗎?” 隋昭昭飛速的剝了個橘子塞到駱清河嘴邊,一邊對王筱竹說,言辭懇切:“都是男人,有些事明白就好,別瞎打聽?!?/br> 橘子那股香氣瞬間沖淡了病房內(nèi)的消毒水味,如鐮刀彎月一般的獸牙碰到肌膚的感覺比昏迷的時候更加清晰。